一旁的常顺一声惊呼,手中的杯盏也顾不得了,赶忙扶住单允辛的小臂,“陛下?!”
单允辛很快稳住身形,胸膛剧烈地起伏几息过后,咽下了喉咙里的甜腥,缓缓平复下来,坐回檀木椅中。
在常顺大惊失色的目光下,单允辛拿着帕子镇定地抹去了唇上的血迹,垂首看着帕子上的鲜血,微微凝滞片刻。
而后,合拢丝帕,神情淡漠道:“莫要声张,让肖院使来一趟就罢。”
“陛下……”常顺满心忧虑,想说些什么,却又踌躇住了,只得转身唤了张福去跑一趟,自己不假人手收拾了桌面的血迹,而后小心翼翼道:“今儿午时后您还要面见大臣,这会儿奴才扶着您歇一歇养养神吧?一会儿肖院使来了,奴才再唤您。”
单允辛点头,斜靠在了软塌上,撑头支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很快,肖院使便到了,只一照面,便知情形有异,不敢耽搁,赶紧搭手请脉。
常顺早早清空了殿中的人,紧张地看着肖院使,待肖院使收回手,急切地问道:“肖院使,陛下今日早起便觉喉中有异,方才竟有吐血之症。”
一边说着,常顺一边将收好的带血的丝帕递给肖院使,“好端端的,究竟是何缘故?”
肖院使仔细看过,面色凝重,好久才开口,“回禀陛下,此乃脾胃损伤导致的吐血之症。”
常顺紧巴巴道:“陛下身体一贯强健,怎么会突然就……”
单允辛这会儿才睁开眼,定定地看向肖院使,“你且细说。”
肖院使点头,匀了口气,开口道:“依微臣薄见,陛下面色无华,脉象沉缓,亦伴随心悸气短的吐血,必然是血海亏虚以致的气血两亏之症。”
单允辛缓声问道:“当真是因为血海亏虚而致吗?”
常顺有些奇怪地看向单允辛,在他看来,陛下突病,可不就是因为以血入药吗?陛下为何多此一问?
再看肖院使,单允辛的问话一出,肖院使竟迟迟没有答话,反倒一副深思茫然的模样,眉头皱的很紧。
常顺观此,也知病情恐怕有异,嘴巴微张,心也悬了起来。
肖院使沉吟良久,起身跪在了单允辛榻前,这才拱手答话,“绝不止于此,微臣敢以性命担保,陛下气血两亏,恐怕是遭了巫咒之术。”
常顺惊得瞪大了眼,震惊地看着满脸肃然的肖院使,又看向卧榻之上的皇帝,见这二人皆是默不作语,常顺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也只得咽下。
单允辛的眼皮微微垂落,眼神晦暗如墨,对肖院使的惊骇言论出乎意料的平静,“说说看。”
肖院使稳住了呼吸,一五一十道:“陛下未过及冠之年,且一贯气血强健、精气神足,即便刺血入药,也绝不可能脾肾衰空至此”
“且微臣昨日才为您请过平安脉,脉案字迹才干,并无亏损之兆。”
“事出反常,必定有妖,陛下不得不防啊!”肖院使面色沉重,俯身拜下,后背因为紧张而紧绷。
任何一位君主,在得知自己身体耗损,甚至遭了巫咒之害,必定都会龙颜大怒。
帝王之怒,要牵连多少人……肖院使想都不敢想。
可肖院使等了好一会儿,殿内平静的出奇,肖院使颤巍巍地抬头,小心翼翼地窥探陛下的脸色。
在单允辛的脸上,不仅没有震怒之色,就连……惊讶之色都寻不到踪迹。
肖院使心中一个咯噔,莫不是……陛下早有所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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