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这一点,肖院使坐不住了,他是老臣,又是医者,任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当即开口道:“陛下!无论这个药方出自何处,此人必定心存歹意,您切不可再刺血入药了啊!”
肖院使说完,俯身再拜。
可即便他如何悬心提胆,单允辛本人却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语气沉稳,“宜嫔的胎像如何?”
肖院使的后背一僵,心中隐隐猜到,陛下的主意已定,只怕难以转圜了。
在深深叹出一口气后,肖院使如实道:“回陛下话,今晨微臣探脉,宜嫔……宜嫔的胎像大好,微臣已经能摸出龙嗣的胎心了,稳健有力。听宜秋宫的宫女说,宜嫔娘娘的胃口也好了许多……”
肖院使说着说着,见单允辛嘴角微微勾了勾,再度劝道:“陛下,此等巫术,逆天转意,只怕后患无穷啊!”
肖院使眼见单允辛无动于衷,只能偏头看向常顺,常顺微微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附和,“陛下,您是天子,您的安危事关朝堂稳固,更关乎天下苍生,这个药方如此邪乎……切不可再用啊。”
常顺依稀猜的到药方是若生所写,这个僧人心术不正,偏还有些本事,实在不得不防。
单允辛虚搭在身前的手一下下拨动着念珠,面对两人的忠心直言,他一言不发,微微拧蹙的剑眉下,黑眸中暗潮汹涌。
“起来吧。”单允辛声音喜怒难辨,但显然是没有停药的意思。
肖院使和常顺还想再劝,却被单允辛抬手打断,“且过了这一阵再说。”
又看向肖院使,“既然是气血两亏,那便开些补气养血的药,有你看着,朕才放心。”
肖院使张了张嘴,心绪繁杂之余,重重磕了一头,“微臣定当竭尽所能。”
至此,单允辛摆了摆手,微微仰头,阖上了双目。
常顺知道,陛下心思已定,只得送了肖院使出去,将殿中的清净留给了陛下。
单允辛眯眼假寐,回忆起了若生的话,在给药方的时候若生就出言刺讽过,此法伤身。
对今日气血亏损之症,他并非全无预料。
彼时若生刺他舍不舍得,单允辛心里很清楚,“情”之一字,从来就没有什么“舍不舍得”,有的……唯有愿不愿意。
对尤听容母子,他甘之如饴。
凤仪宫的主殿椒房殿内,皇后难得地坐到了配殿里,挨着百兽雕花的婴儿床,正一手搭在床栏上,倾身看着软被中的大皇子。
乳母们远远站在门帘处,没有皇后娘娘吩咐,她们是既不敢走,又不敢离得太近,唯恐碍着皇后的眼。
说来也怪,昨日皇后把奴才们都赶了出去,孤身与大皇子待在殿中,起初还听见大皇子的哭声,后面不知怎么,竟也被哄好了。
众人不晓得缘由,可今日皇后待大皇子明显上心了些,这是有目共睹的。
红底的烫金游鳞锦被之中,大皇子睡梦正酣。
三个月的奶娃娃,才已经长开了眉眼,脱开了红彤彤皱巴巴的模样。
在大红锦被的衬托之下,肤色白皙胜雪,眉毛浅浅淡淡的,但生的一双极其浓密的睫毛,翘起一个小尖尖,搭在脸上垂下浅浅的阴影。
因为殿内燃着两个半人高的暖炉,暖烘烘的环境熏得圆鼓鼓的脸蛋上晕开来两团粉腮,就连翘起的肉鼻头都宛若沾了一点胭脂一般。
似乎梦见什么好吃的东西,粉嘟嘟的唇瓣砸么两下,带着脸颊的肉都跟着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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