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顺见状赶忙接过药炉,让顾太医腾出手来,肖院使默不作声地沸煮灼烧清洁器具,又取了白酒擦拭了单允辛的肘窝。
肖院使躬身站至单允辛身旁,见着单允辛垂首看了眼陷入昏睡的尤听容,大掌轻柔地抚在了尤听容的后脑,以缓慢却不容拒绝地态势,将她的脸扣入自己的颈窝。
一手轻轻地搭在尤听容的后脑,一手伸到肖院使面前。
经过这几日试药,肖院使已经轻车熟路了,干脆利索地放了二两血,一并放入药罐中煎熬。
煎熬两刻钟后,顾太医倒出汤药,常顺在一旁执扇扇风,待汤药晾至温热,肖院使这才小心翼翼地端着褐红的汤药递到了单允辛眼前,“陛下。”
单允辛抬眼看了眼常顺,常顺立刻有条不紊地将药炉和沾了血的杯盏收拾了出去,开了窗阁,微风浮动,殿内的血腥气很快散去,只余浓郁的药香。
单允辛这才轻声唤醒尤听容,在人半梦半醒之际,哄着将汤药一勺勺喂了下去。
又将人抱去了寝殿内,仔细掖进了被角,俯身在尤听容的眉心落下一吻,“你且睡一觉,明日起来便好了。”
回应他的,是尤听容的睡颜,脆弱的仿佛一触就碎。
单允辛起身,唤了兰影和青町进来陪侍,领着两位太医去了书房,“今日之事朕不想听到任何风言风语,自今日起,宜秋宫的安胎药由你们亲自在乾清宫煎了送来。”
单允辛眸色黑沉,着意嘱咐道:“不许过任何人的手。”
肖院使和顾太医二人唯有点头称是,心却是一点点沉了下去。
出了宜秋宫,师徒二人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忧愁,沉默着往太医院去。
陛下如此看重宜嫔的肚子,可眼瞧着事态已然无可挽回,肖院使是如何也不信那剂药能有奇效的,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看顾好宜嫔的身子。
一旦再有了保不住的势头,他唯有忤逆圣意,冒死相劝于宜嫔。
“顾青。”肖院使停住了脚步,压低了声音,跟顾太医将打算都说了,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届时若捅到陛下跟前,你只说毫不知情,都是为师一人所为。”
顾太医急了,哪肯答应,“师傅,此事本是徒儿的差事,牵连了师傅……”
不等他说完,肖院使就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为师伺候陛下久了,陛下看着铁面无情,实则是重情义的,断不会当真要了我的性命的。”
这厢肖院使和顾太医盘算好了,谁料第二日清早,肖院使往尤听容腕上一搭脉,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那双因为年岁大了而耷拉下来的眼皮,第一次颤巍巍地抬了起来,不敢置信地摸了近半刻钟的脉,才呐呐道:“恭喜娘娘,您的脉象大好!”
于此同时,才出了紫宸殿议政堂的单允辛又喝了一盏参茶,常顺催着张福递了新茶来,“奴婢瞧着您今日嗓子眼儿不大痛快,许是晨起受了风。”
“一会儿肖院使来时,也叫他替您请个脉?”常顺一边说,一边接过张福托盘里的新茶。
谁料,就这么一转身的工夫,就见单允辛干咳几声,竟吐出一口腥血,细碎的血珠落在莹白的澄心堂纸上,刺目极了。
单允辛的胸腔里蓦地传来一阵绞痛,他伸手撑在了桌案上,指尖碾过猩红的血滴,尚且还带着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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