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赶紧一溜小跑地去办,半刻钟的功夫,就捧了个脸盆大的铜盆,哆哆嗦嗦地放在殿中。
“回禀陛下,您要的火盆到了。”张福擦了擦背火燎了满头的大汗。
单允辛满意地点头,“你们且先出去,没朕的吩咐,不许进来。”
常顺和张福互看一眼,低头垂手退了出去。
每回陛下从宜秋宫回来,十有八九都奇奇怪怪的,他们做奴才的都习惯了。
常顺靠在殿门口的红柱旁,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这开了情窍的男人就是这般,也是宜婕妤厉害,将陛下这样一个冷情寡欲的男人生生变成了为情所困、为色所迷的凡夫俗子,日后若是再添一位皇子……那可真是前途无量了。
想起孩子,常顺有些期盼起来,他伺候陛下这么多年,陛下少年老成,他还没伺候过天真可爱的小皇子、小公主呢!
他是个没根的,但却是很喜欢孩子,从前张福还算是憨厚可爱,如今……
常顺想着,忍不住看了眼张福。
张福立刻咧了嘴傻笑,“师傅?”
常顺冷下脸,撇开脸,这小子长残了,憨厚还有,却是从憨厚可爱变成了憨厚呆傻。
殿内,单允辛正冒着满头的热汗处理那条撕破了的绸裤。
他穿的繁琐的祭服,先得小心翼翼地撸起袖子,提着那细软的粉色绸裤,靠到了火焰上。
这张福也是个傻的,也不晓得烧的什么,这火焰烧的足有小腿高。
蚕丝的绸裤易燃,单允辛才挨过去,那火焰就腾地窜上来,单允辛赶紧躲开来。
却还是觉得自己面门烧的慌,隐隐还能闻见毛发的焦味,单允辛并未放在心上。
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流淌下来,单允辛随手抹开来,守在火盆旁,再三确认确实烧干净了,达到了“毁尸灭迹”的标准,这才喊人进来。
张福领命带着人抬着火盆出去,殿内只留了常顺伺候笔墨。
可今日一向机灵麻利的常顺也不知是怎么了,单允辛都四平八稳坐到桌案前了,笔都攥好了,常顺还一动不动,跟丢了魂似的。
单允辛习惯性剑眉轻挑,鼻腔里发出一个低沉的哼音。
平日里这是不怒自威气势逼人,可今日常顺不仅没有反应过来,反而埋头抿嘴,似乎不忍多看单允辛的脸。
清了清嗓子,常顺才迟疑地开口道:“陛下,您的眉毛……”
单允辛不明所以,“嗯?”
常顺赶紧取了铜镜,举到了单允辛面前。
于是,单允辛便亲眼看见自己那英气的剑眉已经秃了一半,原本飞入鬓角、浓淡得宜的眉尾只余一些干枯的黑灰,拿手微微一扫,后半截眉毛就洋洋洒洒地掉落在桌上。
他整个人呆坐半晌,难以置信地凑近了铜镜,眉毛皱着简直能夹死苍蝇。
可这一回,威严和冷峻的蹙眉不复从前滋味,配上单允辛瞪圆的眼,生生添上几分滑稽滋味。
单允辛拿着铜镜的手都紧到微微颤抖,男子汉大丈夫虽不必太过在意皮相,可这眉毛生生少了半截,他明日如何见人?
单允辛放下铜镜,和常顺看了个对眼,“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朕想个法子?”
“这、这……这……”常顺嘟囔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四,他再能干,也没有徒手生毛发的本事呀!
单允辛气的咬紧了牙关,“方才那火盆是谁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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