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月:“受伤?”
赵璎珞偏一下头,“不是人人都像白二公子、杜长林那般好脾性。”
前因后果一言道明。
白秀然:“真是如此?”
戚兰娘点头如捣蒜,“嗯。”她怀疑潘潜是个惹祸头子。
祝明月只是一个催进度的无情资本家,“稿子呢?”
林婉婉:“没问过。”
祝明月提脚出门,“我去问问。”
林婉婉急忙道:“祝总,人刚受了伤,你催稿太没人性了吧。”
祝明月:“他只是伤了腿,手又没断。”
有闲情去与人辩论长短,是段晓棠给他的时限太宽松,自由过了火。
林婉婉无言以对。
哪怕诊室的门敞开,祝明月依然敲门再进入。
曹学海听见动静立刻站到一边,恭敬道:“祝娘子。”
潘潜清楚曹学海的身份不是家里的下仆,而是段晓棠的亲兵。
见他对祝明月的态度恭敬之至,活像待当家的主母。但祝明月的打扮却并非已婚妇人。
祝明月见潘潜没有大碍,开门见山,“我姓祝,段晓棠表姐。此来想问问潘郎君,书稿写到何处了?”
潘潜没想到遇见“债主”,一时哑口。“某尚未动笔,有些问题未曾想通透。”
祝明月捋了捋裙褶,顺势在桌边坐下,“潘郎君何处不通透,或许能为你解答一二。”
潘潜:“祝娘子你?”
祝明月挑唇笑道:“出面找你写书的人是段晓棠,出钱的是我。”当然有资格。
潘潜一时不知写话本上不得台面,还是给一个女人写话本更上不得台面。
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潘潜直言:“某看过大纲,不知魏蜀吴究竟谁为正统?”写书之前,必须有立场。
大纲为多人手稿,辨不出立场为何,尤其是段晓棠的想法。
祝明月:“很重要么?”
潘潜瞪大眼睛,难道不重要?
祝明月:“曹魏有禅让,蜀汉有血统,潘郎君如何写都可以。”
潘潜想到段晓棠曾说“千秋功过任评说”,“不在乎?”
祝明月不以为意道:“何必呢?人物落笔之后,自有他的生命,不因作者的好恶而改变。”
“只看潘郎君,是将自己代入某一方势力,还是以全然旁观的视角书写。”
大吴的读书人讲究诗文以咏志,可在祝明月看来,这就是一本通俗读物,《三国志》的同人。
其间达成一些段晓棠不好言说的目的。
潘潜只要水准在线,至少不会写出爹丕暖,懿爬墙,笑倾合肥娇羞张……之类的雷人桥段。
祝明月起身吩咐,“送份笔墨过来,请潘郎君动笔!”
在长安关人小黑屋犯法,祝明月退一步,趁人有空在眼皮底下多写写。
潘潜反应不及时,曹学海已经将桌子搬到榻边,上面放好笔墨纸砚。
祝明月早就挥一挥衣袖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曹学海:“潘郎君,请!”
潘潜愣住,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去食肆吃饭,期间与人产生争执。跑出来被段晓棠家里的小娘子救回来敷药。
敷药后见到段晓棠的表姐祝明月,然后拖着伤腿写稿?
事到眼前,容不得回避。
是随意写上一二字,敷衍了事,将事情推却。还是拖到杜乔下衙回家,逃出生天。
大纲几页纸,只有第一页是正经话。
那首临江仙,潘潜反复诵读多次,倒背如流。
另外两句更是振聋发聩。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英雄造时势,时势也造英雄。
先人已故,无论谁为正统,那些人都是英雄。
想通这一节,潘潜豁然开朗,即刻下笔。
曹学海在一旁看着,肃然起敬。读书人脑瓜子真不一般,说写就写,半点不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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