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林更是隐秘地和宫女水心交换了眼色,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傻愣愣地暴露出来针对宜婕妤。
这个宜婕妤,不仅得宠,心机城府还这样厉害,就连太后都被她逼的哭哭啼啼地挽回局面。
尤听容将众人的好奇心吊起来了,抽泣片刻,才继续道:“嫔妾在御书房伺候笔墨,见陛下吃的西瓜都带了白皮,哪里还有半分甜滋味?”
“反而是太后娘娘,您是过惯了好日子的,吃西瓜只吃中间那一勺果肉,其余的都赏赐了奴才,殊不知……陛下这个一朝天子,吃的连庆安宫的奴才都比不得!”
单允辛手中的酒杯没什么滋味地放下,现在他到了尤听容嘴里,奴才都比不得了……
常顺更是埋头隐住笑,合着南边进献的荔枝就不算水果了?
“嫔妾心疼陛下,这才想岔了,委屈了太后娘娘,是嫔妾的罪过!”
尤听容字字句句情真意切,经她这么一辩驳,所作所为皆在情理之中。
虽然认了皇太后所指的罪责,可若是谁当真怪罪她,就是认了嫔妃关切皇帝是错,承认了太后比皇帝更尊贵,存了不敬圣上之心。
一时之间,殿内局势僵持起来。
一个占着孝道,一个占着天纲伦常,红着眼睛在殿上对望着。
恰在此时,单允辛拿起酒壶,避开常顺要帮忙的手,亲自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淡淡开口道:“母后和宜婕妤各有情由,说到底,都是爱顾于朕。”
宗亲们松了一口气,皇帝这是一碗水端平,打算到此为止了。
太后却丝毫没有被安抚到,她堂堂一国太后,和一个小小的婕妤相争,没赢,就已经是输了。
单允辛示意尤听容起身,自己站起身来,“在座都是皇室宗亲,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今日是家宴,本该阖家同乐,却叫诸位看了笑话,实在惭愧。”
众人连忙起身,“陛下言重了,太后娘娘和宜婕妤对您的关切之情,感天动地,臣等无不动容。”
单允辛举杯,宽袖随着动作滑落,意外露出一小截中衣袖口。
众人的目光齐聚,单允辛一动作,底下立刻有侯夫人注意到了,“呀!陛下的袖口都磨破了呢!”
她说完了,察觉到自己失言,立刻掩嘴赔罪,“臣妇失礼。”
但她这一嗓子,让在场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看清了陛下的袖口。果不其然,单允辛青灰的中衣袖口被磨出了毛边,隐隐已经褪成了一圈鱼尾灰,甚至在贴近桌面的下沿已经有了几个细小的孔洞。
单允辛从容地将大袖抚平,掩盖了陈旧破损的中衣,不在意道:“无碍。”
皇太后这会儿已经颓然地闭上眼了,牙关紧咬。
今日祭祖,穿的是祭服,里里外外的衣裳配饰,一年才穿几次?更别提针线房几乎每年都会新做,即便单允辛确实俭省,但祭服根本是不会浆洗的,怎么可以破成这样?
但无论如何,单允辛这一出,他一个为国为民不惜苛待自己的明君形象是立住了,连带着把太后的骄奢衬了个十成十。
说单允辛是无心的,皇太后是死也不信!一国皇帝,七尺男儿,阴起人来,自己这个后宫妇人都要自叹不如。
果不其然,常顺郑重其事地跪下请罪,“奴才该死,竟累的陛下失仪。”
徒弟张福立刻跟着跪下,名为帮师傅求情,实则替师傅把戏演全了,“陛下,不是大总管办事不当心,实在是……陛下的内衫衣物一向能省就省了,这、这已经是奴才着意挑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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