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眼神晦暗,脸上还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冷笑,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那威风凛凛的十六抬大轿,可惜这一次,太后未必能如愿了。
按规矩,皇帝出行也就十六抬大轿,除非是外出巡防才用三十二抬。
且单允辛一向不喜铺张,在京都坐十二抬的轿子亦或是马车,太后坐着与帝王同规格的轿子进了西华门,僭越之心已经摆上台面了,任她嘴里说的再好听,臣子们也未必信了。
这几日,皇后以礼仪琐事为难尤听容,尤听容日日忙到深夜,皇后却早早歇息了。这轿撵就是尤听容帮着定下的,皇太后铺张惯了,先帝在时她坐的就是十六抬大轿,自然也没瞧出来不对。
太后点了头了,皇后纵然晓得不妥,也不敢再降。
朝臣立刻有臣子恭维道:“太后娘娘关怀陛下、忧心天下;陛下亦是以天子仪仗迎太后娘娘入宫,如此母慈子孝,可谓天下臣民的表率!”
“正是呢!皇太后娘娘贤德,陛下纯孝,实乃我朔国之福。”
……
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将这段母子之情捧上了天,尤听容眼睁睁看着太后脸上的笑容一凝,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目光扫过身后的轿撵,又斜了一眼垂首耷眼的皇后。
对朝臣们的恭维,太后一笑置之,又调转过头来拉皇后的手,“皇后操持后宫,亦是辛苦了。”
尾音一扬,皮笑肉不笑。
“母后言重了,这都是儿媳的本分,当不得一句辛苦。”皇后的手微微一颤,脸上笑容恭谦,殷勤地扶着太后的手腕,“母后为国为民祈福,才是了不得的功劳。”
太后笑着谦词两句,眼神便扫到了人群里,“听闻皇帝此番遇险,多亏了一位宜婕妤奋力相救,不知是哪一位呀?”
皇后赶紧道:“宜婕妤,还不快见过皇太后娘娘。”
尤听容这才微微上前一步,屈膝行礼道:“嫔妾宜秋宫婕妤尤氏见过皇太后娘娘,恭请皇太后娘娘千岁金安。”
皇太后紧走两步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几乎是转眼的功夫,就红了眼,竟然二话不说要屈膝向尤听容跪下。
皇后显然知道太后的路数,只象征性上前半步,道了一句使不得。
尤听容知道这一跪背后的算计,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太后的小臂,扫了眼青町,“还不快扶着太后娘娘。”
尤听容使了十成的力气,皇太后膝盖才弯了半寸,怎么也跪不下来,这才作罢。
蜷着手捏着帕子擦起泪来,“宜婕妤救了陛下,可就是哀家的大恩人,是朔国的大恩人,别说是受哀家一跪,就是磕头也是当得起的。”
离得近了,尤听容才得以仔细瞧一瞧这一世的太后。
太后已经三十九岁了,然多年养尊处优下来,看着至多三十不到。
乌发雪肤,只在眼角略有些笑纹,柳叶眉又长又黑,一双狐狸眼上嫣红的胭脂晕了半张脸,此刻含着泪花,妩媚又温婉。
饱满的红唇似是因为伤心而轻颤,更为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添了几分可信。
“为妾为民,这都是嫔妾的本分,太后娘娘折煞嫔妾了。”尤听容做足了谦卑的态度。
太后擦着眼角,“皇帝也忒小气了,这么大的事,才给你封一个婕妤,依哀家看,你救了陛下,就是四妃也是做得的。”
太后此话一出,首当其冲,嘉美人的脸色就变了,尤听容要是能成妃位,她第一个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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