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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我抚了抚胸口,那里曾被树枝穿透,血流无数。

此时我却碰不到任何疤痕。

透过衣领,那里有一道极淡的粉色印记,疤痕却不复存在。

那么重的伤,不可能恢复无痕....

我摸向小腹,平坦一片,代表那里并未孕育一个孩子。

“姑娘醒了?!”身边的侍女喜极而泣。

不是陪我长大一同坠崖的玉珠,是个陌生人。

方才的颠簸,是因为我在马车上。

侍女扶我坐起,透过窗子,外头竟是熟悉的京都大街。

“我们去哪?”

“回谢家,”侍女紧握着我的手:“您六个月前坠入崖底,此后一直昏迷不醒。”

“谢家?”

也是坠崖?

真是巧。

风吟忧心忡忡:“您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您是谢家长女谢司遥啊。”

谢家,我隐约记得是个商贾之家。

但是我身处的马车极为朴素,身上穿的也不算好。

为什么会招来杀人之祸?

“我记不得从前的事了,”随口扯了个慌,我又道:“拿镜子来。”

风吟捧着镜子过来,镜中出现的人——

凤眸微挑,梨涡深陷。

这张脸,有六七分像我。

只是左眼下没有那颗痔,只有一道淡红的痕。

我的手指抚向那里。

“姑娘,这是找到你时手中握着的。”

侍女隐秘地朝我手心塞了样东西。

一块衣角。

上好的织锦,花色是用金线钩织,代表主人尊贵无双。

恰恰我眼熟得很。

这个花色,萧牧野第一次带孟冬宁到王府,穿的就是这身!

是她将这个身份的主人推入悬崖,不设防被撕下了一块衣角!

她不容我,竟连长相相似的人也不放过?

好狠的心。

“姑娘,你没事吧?”

或许是我眼中的杀意太盛,吓着了面前的小姑娘。

“没事。”我稳住了心神,掀开车帘往外看。

繁华依旧的都城,到处都是林立的商铺。

但我分不清自己是谁。

一道呵斥打断了我的思绪:“车子让开!谁敢阻拦王府的马车!”

大街宽阔,我的马车与另一辆迎面相逢。

竟然是王府的车驾,冤家路窄,只是不知道里头是孟冬宁还是萧牧野。

——父母亲身死,亦芷凄惨的下场,昔日的所有,都拜这两个人所赐。

恨意涌上心头,我冷声道:“停在这。”

车夫不明所以,侍女风吟惊讶起来:“姑娘,对方是王府的人。”

“我知道。”

车夫惊疑不定,将车子停在路中央。

对面马车的侍女钻出来:“谁这么没有眼色,不知道我家王妃怀着身孕么,还不让路!”

是孟冬宁的侍女紫菱。

“谁啊?这么穷酸的马车,竟然敢拦侧王妃的路。”

“得罪侧王妃,也不怕被成安王发落!”

“一看就是第一次进京,土鳖子不认识权贵。”

“看戏了看戏了。”

外头传来百姓的议论。

我不急不缓,掀开了帘子,露出脸去。

紫菱看见我,愠怒的脸色一僵。

颇有几分见鬼了的模样。

“怎么了,紫宁你好好说,不要吓着——”孟冬宁语气虚伪,边说边露出脸。

剩下的话没说完,猝不及防看见我的脸,孟冬宁狠狠一颤,差点从马车上掉下来。

“你没……”她急喘了一口气,转瞬间压抑住了惊慌:“你是谁?”

我知道她想问的其实是:你没死?

但究竟是问谢司遥,还是问沈妙缇就不得而知了。

我的视线游弋至她的肚子。

七个月的身孕,肚大如箩。

她在孙蘅一事上脱不了干系,隐瞒我爹娘的行踪,到头来我沈家满门覆灭,她还好好地享着容华怀着孩子。

我的孩子没来得及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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