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1月初的时候,季扶生已经可以借助拐杖站立了。
今天一大早,看守小兄弟陪他去了趟康复室做腿部训练,回病房的时候,他走在走廊上,清晰听到其他病房的电视新闻声响。
季扶生停了下来,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到电视新闻的界面。
“……据牧城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官方账号发布信息显示,四季集团以不能清偿到期债务,资产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且明显缺乏清偿能力为由,向法院申请破产清算……”
“从四季集团股价暴跌开始,仅仅过去半年时间不到,这座商业帝国的辉煌篇章,正缓缓合上属于它的黄金历史。”
季扶生没有逗留,慢慢走回到病房。他走得不快,准确来说,是能够借助拐杖挪动脚步,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行走。
四季集团的兴衰,都在季扶生的预料中。整盘棋局中,季扶生秉着爱玩的天性,留下了一颗关键白子,他想看看这位自负又傲慢的二叔是否能够看到,最后挽救季氏的财产。
但,季汉文和季振礼一样自大,最后只能以落幕收场。
接下来,段屹就会出面以最低的价格收购四季集团,属于段季两家的恩怨就此宣告结束。
走到另外一间病房门口,电视新闻传来的是时事新闻。
住该病房的是位老人家,应该是听力不太好,电视新闻开得特别大声。
新闻报道的是:“……经数月侦查,牧城警方昨日上午在邬墩洋码头抓获了一名涉嫌运输违禁品的男子王某,据该男子交代,该男子是牧城一家小型食品外贸加工厂的老板,他之所以运输违禁品,是因为可以从中获取高额的好处费用……”
季扶生继续往前走,回到自己的病房。
牧城的秋天特别短,一进入11月,天气就会越来越冷。走廊两端的窗户都被关上了,但依旧很阴凉,空气还特别沉闷。
看守的小兄弟有两人,他们会轮流换班,年轻一点的小伙子是白天,稍微大一点的是晚上。
外面的环境太差,夏美娟就在病房内为他们安排了一张小躺椅休息。
夏美娟是一名很会照顾人的妈妈,她不单单会照顾季扶生,还会偶尔给看守的两位小兄弟开个小灶。几个月的时间,他们都胖了一些。
因为此举,夏美娟还遭到了夏正清的苛责,认为她不该打破规律。
但夏正清还是说不过自己的胞姐,被当众骂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没了面子。他也只好作罢,不再与夏美娟说三道四,只是一转头,就告诉下属不要造次。
季扶生刚进屋,正在给自己添件外套,身后就传来了小兄弟的声音:“你是谁?”
“我来找季扶生。”
闻声,季扶生拿起拐杖拨开隐私帘,他看到王子川拎着一个水果篮,站在病房门口。
小兄弟把王子川往外推了一步:“证件拿出来看一下。”
“认识的。”季扶生把拐杖靠在床边,慢慢挪着腿坐到轮椅上。
王子川刚要进来,再次被小兄弟拦住了,他的手在王子川的身上搜了搜,又看了看王子川带来的水果篮,检查没有异常之后,才放人进来。
季扶生问道:“有事?”
王子川把手中的水果篮放在桌子上,回头看了一眼小兄弟:“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小兄弟开口:“不行。”
季扶生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王子川走近了,他压低着声音:“我是想来求你办点事情的。”
不用猜,季扶生就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他摆摆手说:“求我办点事儿?我一个残废什么都干不了。再说了,季家现在是我二叔的,而且也已经没落了,我更没有话语权,我也没有钱。”
王子川蹲下了身子,用着哀求的语气说道:“能不能请你救救我爸?他是被胁迫的……”
季扶生抬手打断了他:“我没那么大的权力,这个社会不是我说了算。你爸是不是被胁迫的我不知道,但你爸能跟丁孝莲同流合污肯定不是个好人。”
王子川苦苦哀求道:“我们可以出钱,多少钱都愿意出,能不能请你托点关系帮帮我爸,罪名一旦定下,他会被判死刑的。”
季扶生一脸满不在乎,故意找茬:“他死就死,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爸。”
话音刚落,王子川“嘭”的一声,双膝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吓得季扶生赶紧将轮椅往后一退。
“你别……你别乱来啊。”
“他怎么说,当年也很照顾夏竹母女俩,能不能看在这点恩情上面,帮帮我。你肯定认识很多高官,帮我打点一下就行,其他的我自己来。”
“你都会讲恩情,我跟夏竹已经……”话到嘴边,他又不想把这件事情说给“前妻”的前男友听,转而把话题抛到夏正清的身上,“你找我岳母啊,美娟小姐的弟弟还是总警监呢,你去求他,你来求我干什么?”
王子川一脸哀愁,说道:“我求过,夏阿姨不肯帮我。”
“那我更没办法帮你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他们都说你手里有很多大人物的黑料,你随随便便就可以找个人出来帮我爸说句话,求求你帮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季扶生瞪大眼睛,身子微微后仰:“谁说的?你别乱说话啊,我清清白白的。”
话音未落,季扶生朝小兄弟使了一个眼色:“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你只能怪自己不够本事,救不了你爸。”
之后,小兄弟就走了过来,强行扶起王子川。他说:“到时间了,你该走了。”
王子川不死心,继续说:“我没办法了,求求你帮帮忙。我知道过去是我做得不对,你大人有大量……”
“你不是有办法绊倒我吗?现在干嘛还要来求我?”季扶生挠了挠脸颊,不痛不痒地说,“王子川,认输吧。”
王子川不甘心:“我爸罪不至死!”
季扶生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过段时间你就会明白原因了,你爸真的该死。”
王子川恼羞成怒:“季扶生……”
他的话语还没讲出口,就被小兄弟强行推出病房门外。
季扶生拎起他拿来的水果篮,刚要往外递去,却见王子川已经被赶走了。
“人家上门求办事,我没法帮忙,是不能收礼的。”
小兄弟指着门外,他一脸疑惑看了看果篮:“我去送?”
“算了,咱们留着吃吧。一个果篮而已,他应该还不至于跟我计较。”
说罢,季扶生放下了果篮,操控轮椅走到阳台去,阴风阵阵,拂面而来,他的思绪转而变得悲伤起来。
季家的没落和那些人正式被逮捕,并不能勾起他的情绪,反而担忧自己接下来的生活。
冷风吹灭了他的感性,他才回到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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