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保种中心同事们的聚餐地点时,夏竹在下车前,还特地拿出粉饼补了一下妆容,她把左脸上的红色印记盖住。
夏竹的心情明显不太好,季扶生也不再装作硬气了,下车前,他低声下气地做交代:“拜托你,有什么恩怨咱们回家再说,在我的同事们面前,请你给我保留一点面子,一点点就好了。”
夏竹深呼吸一口气,“嗯”了一声。
之后,他们牵着手,走进了餐厅包厢。
一进门,季扶生就迫不及待地跟大家介绍:“这位就是我的新婚妻子,很漂亮对不对?”
同事们在看到夏竹时,纷纷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情,交头接耳地说着悄悄话:“这不是……”
“大家好。”夏竹扬起唇角,脸蛋还有轻微的疼痛感。
曾经管夏竹要过联系方式的那三人,并排坐在一起,其中一个人说:“好家伙,你背着我们干这种事情!”
另外一个又问:“你们不会是那个时候就在交往了吧?”
“你耍我们啊?”
季扶生说:“不是,那会儿我俩还只是朋友。”
“她不是……”第一个人指着夏竹支支吾吾,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扫荡,低声问:“嫂子……她,她不是跟那个外国人……”
“是啊,但是我的脸皮比较厚,明目张胆就去挖墙脚了。”季扶生举起两人紧牵的手,炫耀道:“运气比较好,成功被我挖走了。”
阿光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帮着他们说话,不让同事们在这个时候说太过分的话语:“你们几个太逊了,喜欢又不敢主动。”
“这也太……”
“阿生,你把大家耍得团团转啊!”
夏竹礼貌笑着说:“不好意思,给大家看笑话了。”
组长随之进门,凑了会儿热闹后,才开口:“多好,我就说阿生这家伙最喜欢藏着掖着了。”
“别打趣我了,组长。”季扶生帮夏竹拉开了椅子,又挪了凳子坐在她的身边,在同事们面前,毫不遮掩地和夏竹腻歪在一起。
这一幕,看得对面的三个男同事尴尬不已。其中较为外向的男同事说:“这餐饭必须多吃点,阿生害得我们好苦。”
“尽情吃,这里没尽兴,那就继续下半场。”季扶生阔气大方,一上来,就给大家点了不少好酒。
饭局进行了很久,大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陈宏介很久才到达现场,他穿得邋遢,一进门就先给大家道歉:“对不起,大家。我迟到了,今天事情比较多,刚刚才脱身。”
季扶生塞了满嘴的肉,腮帮子鼓鼓的,一听到身后的动静,赶紧起身,纸巾随手一擦嘴上的油光:“老师,坐这里。”
同事们跟季扶生争:“老师,来这边。”
“到我这。”
陈宏介一回头,就被季扶生抢先一步拉着坐到他的身边。季扶生向夏竹介绍着:“这位就是我的偶像,台湾最有名的植物猎人,阿介。”
“这位是我的新婚妻子。”季扶生像个等待被大人夸奖的小孩,安静站在一旁等待他们双方开口。
“你好。”陈宏介先开了口,朝夏竹伸手。
夏竹微微弓着背,与他握手,抬眸对视时,恍然欣喜:“陈宏介老师?”
“你认识我?”陈宏介疑惑地看着她。
夏竹点了点头,说:“大学的时候,我听过你的讲座。当时你讲的是户外生存,还有你不舍得卖兰花的事情。”
陈宏介笑了一声:“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夏竹抬头看了季扶生一眼,他就站在旁边,笑得意味深长,他似乎早就知道夏竹会认识对方一样。
他们一边吃饭喝酒,一边攀谈户外事迹。
一下子,下午的事情,夏竹就抛之脑后。她与陈宏介谈论野外生存的技巧,又提起自己喜欢爬山是深受对方的启蒙。
陈宏介在三人谈话中断的期间,告诉夏竹:“过两天,我们团队会一起出趟远门,你不用担心,是很平常的一个户外调查工作而已。”
“你们要去哪里?”夏竹问。
“西部的乌斯原始森林。”季扶生抢先回答,他的嘴一刻没有停下来过,不是在说话,就是在吃东西。
陈宏介说:“对,下午开会才做的决定。”
夏竹问:“去多久?”
“不清楚,要看工作进度。”陈宏介再次让夏竹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保证队员们平安归来。”他悄悄地说:“重点帮你看紧你先生。”
“谢谢陈老师。”
后来,在大家吃得差不多时,组长怂恿大家,给季扶生敬酒。大家纷纷举起酒杯朝着季扶生而去,祝贺他们新婚一事,又庆贺他帮助保种中心建馆一事成功实行。
可是夏竹喝不了酒,所有该喝的酒都被季扶生揽在自己头上。他一杯一杯地喝着,一下子就把聚餐氛围提高。
好事的同事们一个接着一个,单独过来和季扶生喝酒,男同事们爱使坏,不一会儿就把季扶生灌得脸面通红。
大家喝得尽兴了,唯独季扶生喝过量了,就算他的酒量再好,也抵挡不住保种中心的同事们的酒量总和。
夏竹想替他喊投降,却被季扶生自己阻止了。
他可不愿意服输。
组长出来维护季扶生,告诫大家:“好啦,好啦,你们太坏了,把阿生都灌醉了。弟妹,你别介意,这帮人就是爱玩。”
同事A说:“嫂子,你今晚就让他一回吧。”
同事B接着说:“别让他跪键盘啊,大家今天这么高兴,饶他一回。”
“不会。”夏竹被他们的活泼氛围感染,眉眼弯弯点头答应。
最后,当大家都以为所有人暂停过来捉弄季扶生时,坐在角落犹如透明人的裴稚起身,绕了大半个餐桌,落足站在季扶生身边。她举着酒杯,低头看着季扶生:“季师兄,我还没跟你喝呢。这一杯,你不会不跟我喝了吧?”
“喝,今天师兄高兴。”季扶生举起酒杯,欲饮而下。
可是,季扶生杯中的酒只有半指高,旁边的同事见了,立马拿着酒瓶过来给他添满。
季扶生和裴稚碰杯时,裴稚的唇角勾起的笑意里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仅仅一秒钟不到,她又变回了自卑的透明人。
夏竹看得有些惊愕,一整晚,裴稚好似不存在的人,话也没见她讲过几句。但那一瞬间,夏竹分明感受到了她的野心。
夏竹形容不出来这样的笑是什么具象化的表现,只觉得裴稚和先前见识到的季家人一样,不会是个善茬。
可是想了又想,夏竹立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觉得是自己疑心生暗鬼,便不再多想。
年纪大一些的男同事们坐在一起,看着小年轻们欢乐,脸上的笑意久久不断。
在一声声欢呼下,季扶生把整杯酒一口入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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