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季扶生指定的地点,夏竹花了点时间才找到停车位,她叫醒了他:“季扶生,我们到了。”
季扶生揉了揉眼睛,张着嘴巴打哈欠,随后把椅子调整好,解开安全带下车。
他领着她走进酒楼,搭乘直梯到达顶楼,这是一家临江酒楼,是荔城消费最贵的一家餐厅,夏竹也只是听说过这家店的服务,却从未来过。
一走进包厢,淡淡的檀香气味萦绕鼻尖。
旁边站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保镖,夏竹常常见到他们就在季振礼的身旁;角落里还坐着一位演奏家正在弹奏古筝,她的手指灵活地拨动琴弦,发出悠然的曲调;而在窗边还有一位穿着华服的舞者,她随着搭档的音乐翩翩起舞,身姿轻盈而明媚。
季振礼坐在餐桌前,正在打电话,看到他们进来的瞬间,脸上怒不可遏的表情一下子就切换成平日里柔和慈善的一面。
他匆匆给对方说了句:“把事情办好再说,这件事情要是还办不好,你就反省清楚再出现。”
之后,他就结束通话。
两人坐在季振礼一旁,季扶生先开了口,问:“爷,什么事情这么生气?”
季振礼说:“没什么。”他转头将话题抛向夏竹,问她:“听扶生说,你生病了,好点没有?”
“谢谢爷爷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季振礼说:“那就好。”
服务员敲响包厢的门,端上来很多菜式,一下子,整张餐桌就被摆满。季扶生迫不及待地开吃,不忘了给旁边的爷爷和夏竹夹菜。
季振礼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说:“你慢点吃,多大个人了,这个习惯也不改改,又没人跟你抢吃的。”
季扶生傻笑着说:“吃饱饭比较重要。”
季振礼宠溺地看着他,自己吃了几口菜后,又将话题转到夏竹身上,他问她:“扶生说你是服装设计师,工作得怎么样?”
“还不错。”
“有没有意向自己开一家服装公司,爷爷给你投资。”季振礼放下筷子,双手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
夏竹放下筷子,捂着嘴巴将嘴里的食物快速咽下,回复道:“目前没有想法,现在的工作挺好的,暂时不想变动。”
季振礼说:“如果你有想法,可以找我,我一定支持你。”
“谢谢爷爷。”
季扶生喝了一口汤,顺着季振礼的话题说道:“爷,人家就只想上班过个安稳生活,你别老想着大家都想当老板。”
“这不是要激发小夏的能力嘛,做人还是要逼自己一把,太过普通的人生,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了,就会知道年轻时风风光光的自己多么伟大。”季振礼不忘了自我夸奖一番。
季扶生听出了他的话外语,赞赏道:“爷,如果大家都跟你一样能成为大企业家,那天底下就没有穷人了。人中龙凤只有一人,大家还要跟你争的话,岂不是自己没事找苦头吃?”
季振礼哈哈大笑,指着季扶生说:“油嘴滑舌。”
夏竹这一餐吃得格外拘谨,她的目光落在窗前起舞的女生身上,内心很不是滋味。
在金钱和权利面前,人是分三六九等的,还分高低贵贱。
人性总是丑陋的,没有一点真善美可言。
阿谀奉承那一套,夏竹不太习惯,她甚至无法复制季扶生的话语再说一遍。毫不意外的,她讨厌这样的场合。
夏竹静静地听着他们爷孙俩的对话,谈论起今天的奠基仪式。
季扶生怨声载道:“爷,你看到热搜了吗?都一天了,我的事情还被挂在上面,你想点办法,找点新闻媒体,把热度降下来。”
“看了,这不是好事嘛,我的好孙子行善积德,被大家看到,是件非常难得的事情。”季振礼刚抬起右手,一旁的保镖就拿着他的玉烟嘴上前,为他点了一根烟。
“一点也不好,我从小就不喜欢这样被人围观,你是知道的。”季扶生扒拉了几口米饭,说道:“万一他们说我坏话,把过去季运生安在我脑袋上那些丑事都当成我的黑历史,那我岂不是得被骂惨。不行不行,爷,你赶紧想办法找人把这个事情解决了。”
季振礼吐了一口烟,想了想,他说:“内心的强大比什么都重要,你管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论干什么?”
“不要不要。都是糗事,万一把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好形象破坏了,我的老婆不爱我了怎么办?”季扶生吃得满嘴油光,一滴油渍从他的嘴角滑落。
夏竹见了,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他没有接来纸巾,反倒是把脸往她的面前凑过去。
他的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餐桌上的蟹黄豆腐,舀了一勺淋在米饭上。夏竹抬手帮他擦去油渍,轻声说:“吃慢点。”
她的话一说出口,他的动作明显慢了不少。
季振礼笑出了声,又抽了一口烟后,把烟递给旁边的保镖。他直白地戳穿了季扶生的小心思:“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偏偏就爱小夏一个,真是难得看到我孙子这副模样。”
“爷,别埋汰我。”
夏竹坐在一旁,只在季振礼问问题的时候才开口回答,其余的时候,她就偶尔动动筷子,听他们讲各种话题。
这一餐饭,是夏竹吃过最煎熬的一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饭局接近尾声的时候,夏竹的心情才稍微松懈下来。
微风吹抚河畔,在深沉的夜色中,夏竹和季扶生并肩站在路坎边,送走了季振礼。
汽车缓缓离去,夏竹松了一口气。
季扶生搭着她的肩膀,问:“很累吗?”
“嗯。”
“陪老人家吃饭的任务完成啦,奖励你一下,你想要什么?”季扶生又说:“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天我爷的捐款都给出去了,你的主要任务也完成了。”
夏竹轻轻甩着手上的包包,往车的方向走。她没有想要的东西,脑子是空白的,这顿饭似乎花光了她周末积攒起来的精气神。
季扶生一手勾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叉着腰,问她:“你那房子是哈桑的?”
夏竹疲倦地嗯了一声。
季扶生说:“要不要买下来给你?”
“不用。”
“给你换台车?”
夏竹还是说:“不用。”
“衣服呢?”刚说出来,季扶生就立即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他说:“你也用不着。”
夏竹调整思绪,问他:“季扶生,假设你爷爷百年之后,你拿到了他的财产,你变成一个超级有钱的人,你会做什么?”
季扶生挠了挠后脑勺,一番认真的思考后,才作出答复:“还是跟现在一样,该上山挖草挖草,该休息休息,不过吃的话,就不会跟过去一样拘束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放开了吃,吃坏了就花钱治一治。”
“你眼里除了吃的,没有别的了吗?”
“有啊。”他低头朝她的脑袋轻轻一磕:“你啊。”
那天,他们一起回到兰亭阁,又一起带着小黑出门散步。
夏竹没有吃饱,特地走向江边的那条小吃街去,买了几串烤肉吃。而季扶生吃得太饱了,完全吃不下其他,只是偷偷吃了夏竹一口烤肉,就停下来了。
他们散步的路上,在谈论夏竹会怎么处置她的那些嫁妆钱和聘礼、在婚礼上,她收到的那些礼物,都交给夏美娟帮她保管,其余的物品,她都存进了银行保险柜中。
夏竹清算过她的全部所得,是她目前仅有的存款的两百多倍。
她也算过,就算她不工作不做任何开支计划,按照她的生活习性,这笔钱至少足够支撑她生活三十年。
说到这里,季扶生就会来上一句:“富婆,包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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