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尽欢要去上班,周肇南还没起床。
“别去了,在家陪我。”
“不行。这是我的工作。”
她在证明自己这件事上特别执着,周肇南也知道许尽欢虽然依赖他多一些,但有些事情,她是明确和他划清界限的。
一早,许尽欢刚进门就被同事说气色好,“许老师,好事将近啊?”
“没有没有。”
怕再被调侃,许尽欢赶紧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下午,那个清洁工老大爷又不知不觉地靠近了她。
“许老师,刚才有对母子来打听你的事情,我给赶走了。”
许尽欢侧头看了他一眼,礼貌中带着疏离,“谢谢。”
她继续看着台上排练的学生。
清洁工大爷看着她手腕上的手链,“这手链真好看,我闺女以前也有一条差不多的,是别人送给她的,那牌子还不便宜呢,我们家可买不起。后来啊,我那闺女......”
许尽欢当没听见,吼了一声台上一个走位错误的学生。
清洁工大爷也摇摇头走开了。
许尽欢回到办公室,抽屉里多了一个文件夹。
她掏出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女孩死亡时的照片,脸部发青,皮肤灰白。
许尽欢吓得拿不稳,只觉毛骨悚然。
照片掉在地上,背面朝上,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写着董妗妗的名字和一行日期,剩下的就是警方的专业术语,许尽欢也看不懂。
这个名字许尽欢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
她还没缓过来,办公室的门突然传来合上的声音,像是外面有人一直在监视她,监视完了就把门合上了。
许尽欢连忙起身追出去,只看见清洁工推着车离开的背影。
她又回来,把地上那张照片看了又看,同时文件夹里还有其他角度的照片。
几乎把董妗妗的死亡现场搬到了许尽欢的眼前。
里面还有一封手写的举报信,许尽欢看了一半就知道这是董妗妗的绝笔。
她克制住了恐惧,冷静下来,打给陆正安。
“四哥。”
“怎么了?”
许尽欢深呼吸,握着手机的手纤细,骨骼突出,发凉,发抖。
“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正安那头沉默了一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第一次听见董妗妗这个名字是你问我认不认识她。你为什么会跟我提到她,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这次陆正安沉默得更久了,他不说许尽欢就一直等。
等到她地上的影子围着她移动,等到太阳偏移,等到全身的温度都慢慢散去。
“尽欢,你现在有空吗?我们见面说。”
许尽欢想都不想,“不用!”
“四哥,我不知道董妗妗的死是不是跟周肇南有关。”
“我也不知道周肇南和周长毅到底做了多混蛋的事情。”
“我更不知道周家还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
“我不管你们要对周家做什么,我只想活着,我只想好好地活着!我不想卷进任何一场麻烦当中!”
“四哥,你就当我不认识你,当我是一个没用的人!不要再让董妗妗和她父亲打扰我的生活了!”
她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陆正安冷静且担心,“尽欢,你跟周肇南在一起很危险。你相信我,我对你没有恶意,董志斌对你也没有恶意,只是希望你能认清周肇南这个人。”
“我不想认清......”
许尽欢蹲下抱住自己,“我求求你们,就让我这么稀里糊涂地活下去吧!你们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不想知道,我求求你们别让我知道!”
她掩面,哭声断断续续,“你们不知道,周肇南对我很好,我知道人要顾全大局,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了正义。可要我去害他,我的心就好像被挖掉了一块一样。我心里真的过不去,对不起,四哥,真的对不起!”
“我不想对不起他,我也不能对不起他!这是我欠他的!我答应了要好好还的......”
许久许久,陆正安一直耐心等到她哭完。
“尽欢,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我当初被调过来就是为了收集周家犯罪证据。上面发过话了,周家是一定要除的,你就算跟了周肇南,唇亡齿寒,你到时候会有什么好下场?前几年有人落马,他的情妇被别人第一时间灭口。你作为周肇南身边最亲近的人,周家一倒,你也不会解脱。尽欢,你不能只看一时,也不能只顾自己。人生漫漫,你还年轻,你还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
这才是最让许尽欢崩溃的点。
“我懂,我全都懂!可是四哥,就算离开周肇南,我也依旧是一叶浮萍。我力量微薄,命轻如蝼蚁,我改变不了任何人任何局面,我现在只想自私一点,稀里糊涂地活下去才能活得更久一点,不是吗?”
“尽欢,你听我说——”
“四哥你不用再说了!”
她挂断电话,陆正安再打来的时候,她把他的号码拉黑了。
晚上下班,周肇南来接她。
许尽欢踩着高跟鞋,坚定地朝他走去,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回头看看。
其中一扇窗户上果然有那个清洁工大爷躲闪的身影。
许尽欢心累,再转过来面向周肇南的时候,笑得很疲惫。
“辛苦了。”
周肇南揽她上车,“晚上带你吃大餐。”
“嗯。”
车子穿过大街小巷,这是周肇南从小长大的地方。
他知道CBD大楼的前身是什么,知道前几年哪个老板生意失败从高架的桥上跳了下去。
他越信手拈来,许尽欢就越害怕。
“肇南。”她的手覆在了他的大腿上,周肇南感觉到了她的紧绷。
“怎么了?”
“你爸那样的性格,不会出事吧?”
周肇南笑了,“你还知道操心我家的事了,值得表扬。”
许尽欢深呼吸,看着他,“肇南,我怕,现在到处都查得这么厉害。”
“有我呢你怕什么?”
周肇南揽着她,吻了吻她的头发,“我说句难听的,走到那个位置,没有一个人的手会是干净的。只要不是太过分,现阶段的平衡是不会被打破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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