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玩枪的人都知道,手枪弹夹分量不轻。
枪里有没有装弹夹,老手甚至不需要用眼睛看。
上手摸一摸,就能分辨出来。
乔大力急火攻心,满脑子只想找林卫东报仇。
根本没有注意到,枪里弹夹被赵国栋卸下。
看到林卫东,乔大力又被气得七窍生烟。
更不可能发现枪里没有弹夹。
此刻,赵国栋总算反应过来,一把抱住林卫东的腰,大声叫道:“林卫东,你是不是真的活腻了?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乔厂长找你理论,你不但不认错,反而动手行凶,你这是自己往死路上走。”
“继续一错再错,谁也保不了你!!!”
直到现在,赵国栋都没有放弃将坑死林卫东的心思。
外边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说明有人向这边赶。
不用猜,肯定是来看这样的工人。
众目睽睽之下,先把罪名给林卫东坐实!
指控林卫东不服管教,恶意攻击厂长。
至于乔大力持枪这件事。
父母关心孩子伤情,因此情绪失控。
先把乔大力从事情中摘出去。
再给林卫东定一个行凶伤人,恶意报复的罪名。
林卫东同样听到外边的脚步声和嘈杂声,扯着脖子道:“赵科长,你赶紧放开我,乔大力疯了,赶快夺走他的枪,万一他杀红眼,恐怕连你都不会放过。”
说话间,大批职工赶了过来。
明明是乔大力端枪找林卫东寻仇,如今怎么跟死狗似的躺在地上?
旁边是一把破碎的椅子,手中握着枪。
“你们来得正好,赶快将林卫东控制起来,乔厂长没有疯,疯的是林卫东,快把他……嗷!”
话未说完,赵国栋只感觉裆下剧痛。
身躯好似虾米一样蜷缩在一起。
林卫东重获自由,弯腰抓起乔大力手里的枪。
举着手枪,林卫东义正词严道:“同志们,这就是乔大力试图杀害我的凶器。”
过来看热闹的工人们面面相觑。
林卫东手里的手枪,怎么会没有弹夹?
乔大力双手蹭着地面,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疼,大脑一阵模糊。
林伟东下手真是够狠!
先用椅子猛击自己的侧身,接着用脚上的鞋子,狠狠地踩踏手背。
“卫东,你冷静一下,把你手里的枪给我,乔厂子,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安排人送你去医院?”
人群主动让开了一条路,外号泥菩萨的另一位副厂长黄文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之所有泥菩萨这个外号,一来是黄文远面善心慈。
二来,属于最没有存在感的厂领导。
如同庙里的泥胎。
中看不中用。
分管总务科工作,相当于厂里的后勤大管家。
乔大力性格跋扈,唯我独尊,各项权力一把抓。
连后勤工作都不放过。
本着不做不错,多做多错的原则,黄文远心甘情愿地当甩手掌柜。
大会不发言,小会不发言。
既没主见,更没脾气。
“黄副厂长,我终于见到亲人了!您要是再不来,我就要被人给打死了。”
林卫东一边说着委屈,一边将没有弹夹的手枪交给黄文远。
躲在黄文远身后,林卫东指着刚爬起来的乔大力。
“你瞧瞧,乔大力现在还是一副吃了我的样子,您要是再不来,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
“别胡说八道!乔厂长身为一厂之长,怎么会杀你。”
黄文远头一回遇到这么大的事。
一把手王永民带着第一副厂长周波下去支农。
厂长乔大力,被林卫东打成这个样子。
黄文远要是再不做些什么,这场麻烦事恐怕也会有他的一份。
毕竟。
一场风波将厂里主要领导牵扯进去,作为在家的领导之一,黄文远不负责任,谁负责任?
“黄副厂长,我对天发誓,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你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问赵科长,我留在小集体办公室等着厂里领导和上级部门,还我一个公道,没承想天一亮,乔大力端着枪冲进来,二话不说就要杀我。”
林卫东委屈地说道:“他还让赵科长替他动手,抽掉我嘴里的牙。”
“这是厂长该干的事吗?旧社会的地主恶霸,才会干这种丧良心的事情。”
闻言,黄文远难以置信道:“赵科长,林卫东说得是真的吗?”
赵国栋眼神中出现了一道一抹即逝的杀意。
林卫东这个混蛋,不但把乔大力往死里坑。
连自己,他都不打算放过。
四周工人们只知道乔大力不会轻饶了林卫东。
却没想到,乔大力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国有国法,厂有厂规。
即使真是林卫东不对,也轮不到乔大力拿着枪喊打喊杀。
事情自有执法部门处理。
乔大力顶多将林卫东关起来。
现在的所作所为,和私设公堂,滥用私刑有什么区别?
“赵科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黄,你先别问这么多,没看到乔厂长快不行了吗,我先送厂长去医院,有什么问题,等乔厂长好了,让他和你说。”
回答是错,不回答也是错,赵国栋索性来了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叫来几名工人,搀扶乔大力去医院。
“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回到车间上班!”
黄文远一边驱散四周工人一边将林卫东拉进办公室。
又让两名保卫干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别留在这里当门神。
随着现场只剩下黄文远和林卫东,黄文远无可奈何地说道:“林卫东啊林卫东,你还真是个大闹天宫的孙猴子。”
“你知不知道,乔跃进被你电成什么样了?你又知不知道,乔厂长为什么会这么愤怒?”
“搞不好,乔跃进要打一辈子光棍。”
为了让林卫东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黄文远有限度地透露了一些乔跃进目前的情况。
林卫东故作不解地说道:“乔跃进一表人才,又是乔大力的心肝宝贝,家庭条件这么好,怎么可能打光棍呢?”
“你是真糊涂,还是故意装糊涂?”
黄文远一头黑线。
“我说乔跃进要打一辈子光棍,指的是他……是他……”
话到嘴边,黄文远自己都觉得臊得慌。
总不能直接说,乔家要断子绝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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