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该瞎打听。”
良好的家庭教育告诉冯思甜,随便打听别人隐私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
“你不用道歉,我又没生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像你一个南方姑娘,跑到北方当插队知青,又因为某些缘故留下当老师,不也是有难言之隐嘛。”
林卫东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留下是有难以注意?”
不知道为什么,冯思甜对眼前的救命恩人充满了无限的好奇。
不但谈吐风趣幽默,而且总能说到关键问题。
“这还不简单,瞧你的言谈举止,穿戴打扮,一看就是南方来的知识青年,我们北方可没有秀气的姑娘。”
“咯咯咯,这话要是让其他姑娘听见,肯定和你没完。”
冯思甜再一次被逗得笑逐颜开。
谁说北方没有秀气的姑娘,林卫东明显是在哄自己开心。
“能不能自己走路?”
见冯思甜的情绪恢复了不少,林卫东慢慢地放开扶着她的手。
冯思甜试着走了两步,双腿已经不再发抖了。
“走吧,回去我请你吃小鸡炖蘑菇。”
来到刚才打猎的地方,林卫东捡起已经死透的小山鸡。
“什么!妈的,这两个王八羔子!!!”
林卫东和冯思甜返回公社的同时,林满仓恰好也在这个时候回来。
得知黄家兄弟差点欺负了冯思甜。
林满仓当即带人下去抓人。
公社食堂后厨。
林卫东系着围裙,动作麻利地烧水拔毛。
冯思甜本打算回去,却被林卫东留下等着吃小鸡炖蘑菇。
看到林卫东一个人忙着满头是汗,冯思甜不好意思地想要帮忙。
“冯思甜同志,你真的不用帮忙,我这个做饭喜欢一个人忙活。”
林卫东拎着脱好毛的山鸡,顺手掏空里面的内脏,抓起菜刀开始剁块。
“对了,你能吃重口味吗?”
林卫东回头问道。
“可以的。”
冯思甜看了看四周,不好意思道:“你还是让我干点活吧,我……”
“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就是礼数太多,换成周向红,这小子乐不得啥也不干,等着吃现成的。”
“你要是实在闲不住,那就陪我聊聊天,你是沪城来的知青,你们那个地方是不是特别好玩?”
林卫东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起沪城的风土民情。
纵然去过几十次,依旧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
闻言,冯思甜马上讲起沪城的风景名胜,美食小吃。
“我靠,好香啊!”
小鸡刚刚炖上,周向红循着味道冲进厨房。
“人没死吧?”
林卫东甩了甩手上的水。
“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两兄弟命大着呢,流了那么多血,一点事都没有。”
周向红掀开锅盖,一脸陶醉地嗅着锅里的香气。
“赶快盖上,口水流进锅里,你还让不让冯思甜同志吃了。”
林卫东打趣道。
听到这话,周向红才想起冯思甜也在厨房。
“冯思甜同志你好,我叫周向红,京城机械厂职工,今年25岁,未婚,家里有父母……”
“停停停,你在这报户口呢。”
看出周向红对冯思甜有心思,林卫东觉得希望不大。
且不说相隔两地。
周向红的父母,绝对不会同意二人处对象。
知青大量返城,冯思甜却选择留下当民办教师。
说明一些现实问题,妨碍她返回原籍。
刚才林满仓看冯思甜的眼神有点不对。
说明这姑娘的成分恐怕不是很好。
还有几个月,时间才会进入八十年代。
成分,档案,家庭背景。
影响的不仅是一个人的前途,还有别人对她的看法。
几十分钟后,一锅香扑扑的小鸡炖蘑菇端到了饭桌上。
三人各自坐下。
拿着食堂中午剩下的窝头吃了起来。
林卫东一门心思和鸡爪子搏斗,冯思甜低头啃窝头。
周向红感觉气氛有点压抑,主动说起广交会的事情活跃气氛。
“卫东,你不是说海鸟国富得流油,只对吃的感兴趣,凭你的手艺去了海鸟国,我想一年就能成为百万富翁吧。”
“那还用说,也就是目前出国不方便,要是方便,老子也不出去。”
林卫东的下一句,引来冯思甜一阵咳嗽。
还以为林卫东说机会成熟出国看看。
没想到是个大喘气。
林卫东放下鸡爪子,小心拍了拍冯思甜的后背,又让周向红去端一杯水。
“慢点,咱们公社的窝头量大管饱,就是有点噎得慌。”
“你为什么不愿意出国呢?”
冯思甜不解道:“刚才周向红同志说你们去参加了广交会,见了不少的市面,你应该知道国外有多繁华吧?”
“国外是繁华,然后呢?定居,留在国外生活?”
林卫东反问道:“我就问你一句,哪怕西方发达国家繁荣得堪比人间天堂,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有实力,到哪都能被人高看一眼,没有能力就算去了西方,又能如何?无非是给人当二等公民,自家条件不好,就去别人家当上门女婿,那为啥不想办法让自己家变得更好呢?”
林卫东可没兴趣跑到西方,过个一二十年自学近身格斗,枪械射击,参与所谓的零元购,无限大逃杀。
更没兴趣上个厕所都要找十几分钟,寻找适合正常人进的洗手间。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去西方生活,是给人家当上门女婿。”
冯思甜若有所思道。
林卫东随口说道:“你想想,这就好比我们公社那些二流子,为啥不敢欺负本地人,专门欺负外来知青,还不是因为欺负了你们,你们也不敢报复。”
“冯思甜同志,你吃完了吗?”
就在这时,林满仓出现在小厨房。
“林主任,您有什么事吗?”
冯思甜急忙站起来,表示自己已经吃完了。
“除了这档子事,我这个当公社主任的难辞其咎,你放心,黄家兄弟一定会受到严惩,不过……唉,你何苦自己为难自己呢。”
“你父亲写了十几封信,托人捎来的口信也有几次,不论他做了多少错事,始终是你的父亲,并且你的哥哥姐姐也在国外,去和他们团聚吧。”
林满仓口中说出的话,不但让冯思甜重新回忆起试图忘记的痛苦。
也让林卫东暗自感慨。
时代的一粒沙,个人头上的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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