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有一封信。”张承安喊道:“是给陆槐的。”
庄青如一把抢过信,发现上面果然写着陆槐的名字,她没来由地感觉到心底发凉,连忙抱着信道:“我们得去找陆槐。”
彼时的陆槐正忙着给自己心爱的花花草草浇水除草,这段时间忙坏了,都没有时间照顾他的花儿草儿,又赶上这个天冷的时候,他的花都快死完了。
难得今日有时间,他得好好打理打理。
“陆槐,出事了!”庄青如带着张承安一路小跑,见到陆槐后也不废话,将契书和季素商的信塞到他的怀里,“你先看看这个。”
陆槐丢下小锄头,好奇地打开信封,一目十行看完后,面露震惊,“师兄说他犯了大错,叫我替他跟先生请罪。”
庄青如凑过脑袋,只见信上并没有交代前因后果,只是简单地说他被慕容澜威胁了,让他盗取契书,他无奈之下只能抄了份假的带过去。
他对不起先生和陆槐,若是他失败了,就当先生没有收过他这个徒弟,先生的恩情他来世再报。
末尾还说穆参军的东西他好好收了起来,就在他的房间得箱子里。
“他怎么会被威胁?”庄青如说罢,忽然看向陆槐,两人脑中一个激灵,异口同声道:“白韵!”
季素商的反常是从白韵家回来开始的,所有人都知道季素商喜欢白韵,如果合川有能让季素商在意且许久不见的人,那个人一定与白韵有关。
“不好!今日只怕是最后的期限。”陆槐顿时心急如焚,季素商失魂落魄已经好几天了,恐怕他已经撑到了极限,“我们得赶紧去救人。”
陆槐知道季素商善于模仿他人的字迹,可是再怎能模仿那也是假的,若是慕容澜派人去调查,季素商的做法一旦被戳穿……
庄青如也想到了这一点,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外面冲。
张承安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不可置信地喊道:“喂喂!那我呢?”
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呐!
走到一半的时候,庄青如突然停下,“等等,季师兄不像是……偏执算计之人,会不会有人在帮他?”
不是庄青如小瞧季素商,从这段时间相处时可以看出来,季素商性格绵软,不善计谋,他大多时候是听从张公和陆槐的安排做事。
就算他想到模仿契书,恐怕也不会有那个胆子去直面,欺骗慕容澜。
只要说两句话,一准儿露馅。
庄青如说到这里的时候,偷偷地瞄了一眼张公,先是”欺负“他的儿子,又”编排“他的学生,庄青如可以肯定自己的胆子一定比季素商大。
好在张公根本没有在意,示意她说下去。
庄青如便继续说道:“我觉得有人怂……帮他……”
“你觉得谁?”陆槐停下脚步,“莫不是……卫惊鸿?”
“你也猜到了?”庄青如道:“他最近和季师兄走的太近了,而且他有那个胆子和动机。”
以身入局的事儿他又不是没干过,一回生,二回熟。
陆槐微怔,脚步一转,换了个方向道:“走,先去卫惊鸿的院子。”
于是两人转道去了卫惊鸿的住处,在到达那里的时候,恰好遇见了匆忙赶来的陆管事,“阿郎,青丫头,是出了甚事吗?”
“卫惊鸿可曾对你提过几日回来?”陆槐沉声问道。
“卫郎君?他不是去访友了吗?”陆管事想了想道:“他只说去两日便回,叫我们莫要担心。”
陆槐和庄青如对视一眼,前者毫不犹豫地踢开了卫惊鸿房间的门。
三人进了房间,不出意外没有看见人影。
陆槐道:“搜!”
说着,便带头找了起来。
庄青如紧随其后,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要找什么,但是就得找找。
她很快有了发现,“这里。”
陆管事凑过脑袋,大声喊道:“这么多的匕首,他要作甚?”
只见庄青如从床底下抽出一块木板,上面堆了十来把大小、形状不同的匕首。
陆槐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竹篮,“还有这个。”
庄青如看向他手里的竹篮,蹙眉,“这个不是他经常去买菜的吗?”
她每次见到他,都提着这个东西。
陆槐没有解释,将竹篮面对着她,庄青如便看见竹篮里许许多多交错的划痕,“这是什么意思?”
陆槐对陆管事努努嘴,示意他将那些匕首拿过来。
陆管事捧着一把匕首过来,陆槐将匕首放在篮子里比划了一下,对上了其中的一道划痕。
庄青如瞬间明白,在陆槐抬手的时候飞快递上了另一把匕首。
又对上了!
接下来陆槐又拿了两把,都找到了相对应的划痕。
“他这是要做甚?”陆管事道:“莫不是要刺杀谁?”
陆槐丢下匕首和竹篮,站起身,肃声道:“他们应该是这么打算的,陆伯,你立刻去找穆参军,请他调派一些人手随我走一趟,我们得立刻赶过去。”
“不去季师兄那里了吗?”庄青如一边跟着他快步走,一边问道。
“来不及了。”陆槐道:“师兄留下信件,说明已经做好了一去不回的准备,我们现在赶去恐为时已晚。”
庄青如了然,不管他们成功与否,慕容澜的人都不会放过二人,他们耽误不得,“那你可知他们现在在哪里?”
陆槐想了想,“大约是知晓的。”
陆槐本想立刻赶过去,可是他无权调动刺史府的侍卫,只能在等穆参军消息的时候,回到书房,飞快写了一封信叫人送出去。
不多时,陆管事便带着穆参军赶了过来。
这段时间穆喜宁身子大好,穆参军也有了点精神气,平时也会来刺史府处理一些公务。
陆槐三言两语说明情况,穆参军二话不说,直接下令叫来自己的亲卫,跟着陆槐等人出发,险险赶在季素商和卫惊鸿被杀之前救下了人。
但最终他们还是没能阻止他们干了傻事,慕容澜死在了他们的手中。
听到这里的临欢撇撇嘴道:“我就说外面闹哄哄的,一出门家里一个人都不见了。”
只要一个张承安像是被“耶娘”抛弃的孩子,叫嚣着等他们回来算账。
游璟附和着点点头,出了这样大的事瞒着临欢也就罢了,瞒着自己也太过分。
庄青如很想说为啥瞒你们心里没数吗?就问临欢病了之后,你有放游璟出过门吗?
张公依旧没有开口,只睨了他们一眼,递过去一个“你们还嫌事情不够大”的表情,两人便像鹌鹑一样缩着脑袋不敢说话了。
“轮到你了。”张公对着季素商道。
有了庄青如开头,季素商说起来就简单多了,其实情况与陆槐等人猜测的差不多,卫惊鸿早就知晓丘将军来到了合川,无意中撞破他偷盗契书之事,又猜到他受制于人,便联合他一起制定了刺杀计划,想报仇雪恨。
季素商本来有些忐忑,可是在慕容澜违背承诺、只让他带回白琴之后,他便意识到他们的话不可信,便答应了卫惊鸿的请求,掩护他见丘将军。
“自不量力!”张公怒不可遏,“仅凭你们二人,就算杀了丘将军又如何逃生?还不是死路一条?”
季素商小声道:“卫郎君买通了一些江湖人士,他们会在我们得手之后接应我们。”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何这些“江湖人士”一直不曾出手,但他相信卫惊鸿不会骗他,反正自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只要把白韵救出去,他死而无憾。
“好,好一个江湖人士!”张公都快被气笑了,“你们想的还挺周全?”
对于这件事,陆槐有话要说,他咳嗽一声道:“如果是指埋伏在院子外面的那些人,他们已经被我们解决了。”
众人:“??”
庄青如好心解释,“我们刚一靠近院子,那些便冲出来想带我走,我们以为他们是丘将军的人,就打起来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耽误了一小会儿。
季素商想到他们在与丘将军对峙的时候,外面突如其来的喧闹声和打斗声,间接地给了卫惊鸿刺杀的机会……
他决定死都不说出去。
在他说完来龙去脉、又诚恳认错之后,张公的气并没有消减下去的意思。
庄青如看见陆槐笔直地跪在地上,时不时咳嗽两声,有点心疼。
她抬头看向张公,对上他冒着火的眼睛后,毫不犹豫扭过头,冲临欢眨眨眼。
好姐妹的求助临欢接受到了,她嘟着嘴,做了个喝水、呕吐的姿势,伸出手比划了个五,表示自己要多放糖。
庄青如不肯,悄悄伸出两根手指,药里面加太多糖会影响药效,肯定不行。
临欢毫不退让,比了个四,那药太苦了!
庄青如咬牙,瞪着她来了个三,不能再多了!
临欢妥协了,总比没有的好,她清了清嗓子道:“那个,先生,我阿娘是早就知晓了此事吗?”
张弃言曾担任过弘文馆的太傅,教导过临欢读书写字,临欢叫一声“先生”也使得。
公主开口,张公纵容气焰难消,但也不会不回,他抱了抱拳,恭敬答道:“陛下深谋远虑,在接到魏王书信的时候便传来敕旨,责令微臣严查此事。”
这是不愿意多说的意思,临欢也不在意,干巴巴道:“那个,天气寒冷,久跪伤身。”说罢,她连咳了好几声,“本公主康健的身子都受不住,更何况……”
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陆槐。
张公:“……起来罢。”
陆槐听话地站起身,季素商依然跪着,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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