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儿的毒伤还未痊愈,便继续在溪风苑住下。
这些日倒是相安无事,平静得柳芽儿还有些不习惯。看来青坊主确实大受挫折,以至于直接销声匿迹了。
一个午后,柳芽儿吃多了两碗粳米饭,到桃园里散步消食。正值盛夏,蝉鸣嘶嘶,桃树长得枝繁叶茂,累累硕果挂在枝头,十分诱人。
正好柳芽儿有些渴,想着挑一个大一些的来解解馋。她对自己说道:你不是来消食的嘛,怎么又吃!可转念一想,多转几圈,等到把这里最大的桃子挑出来的时候,自然就饿了。
正挑着桃子,忽闻有女子在哀哀哭泣,她蹑手蹑脚地向前,直到看见林中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二人对话的声音也渐渐清晰,她停住脚步,猫着腰躲在一棵高大的桃树背后。
柳芽儿心想:趴墙根听人说话是不对的。这么想着,天性使然还是没能迈开脚步。
听声音好像是水痕和碧落。
哭的人是水痕,只听她说:“可是现在已经是这样了,你再骂我有什么用。”
又听碧落说:“我们姐妹一场,我是想心疼你,不是骂你。我懊你太过糊涂,稀里糊涂地就珠胎暗结,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小姐的脾气,她的眼里哪能揉得下沙子?”
水痕哭哭啼啼道:“就那一次,谁知道呢……”
碧落正色问道:“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这事儿说到底他也有责任,现在出了事难道要你一个人承担?”
水痕只是哭,不肯说。
碧落恨铁不成钢道:“那你现在到底想怎么办。”
水痕哭着说:“最好有什么法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这个孩子流掉。”
碧落劝道:“好歹是一条小生命,怎么能这么狠心,况且流掉孩子对你自己的身体伤害也很大的。”
水痕的哭声渐渐小了,她抹了抹眼泪说:“二小姐精通医理,要是问她要来一张温和些的方子,我照着去抓药,想必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碧落制止道:“你真是疯了,这样的事,怎么好跟她们当主子的开口,二小姐知道了,难道会替你瞒着大小姐?”
水痕道:“不试试怎么行,横竖是一死。我这样不洁不净的,万一肚子大了,大小姐只怕会一剑杀了我。”
碧落说道:“我们伺候大小姐这么多年,她不会这样冷血无情的。”
水痕道:“这可难说,大小姐是座冰山,若是二小姐犯了错她都不会姑息的,何况是我这个当婢女的。且我们是她的贴身婢女,我们的清白也关乎她的声誉,若是传扬开去,只怕国师府的名声都要受损。”
碧落道:“是啊,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等我得空偷偷溜出去,到外边药铺给你抓一副落胎药,只是不知道药铺的人嘴牢不牢靠、会不会到处乱说。”
水痕道:“那肯定比不上二小姐的医术,唉,是我自作孽,带累你为我操心,我们快摘些桃子回去,大小姐还在等我们。”
柳芽儿听到这里,三两步走上前去,碧落和水痕都吓了一跳,水痕见到是她,连忙跪下哭道:“柳小姐,你若听到什么,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否则,我只有一死……”
柳芽儿扶起水痕,抹去她脸上的泪痕,说道:“我去帮你要方子,我去帮你抓药,你只管放心好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每个人都有走岔的时候。”
水痕再三谢过,二人摘了桃子便回去了。
柳芽儿也顾不上吃桃子,急忙往莲舟处去,正好她今天没有出门,在院子里乘凉看话本。来的路上柳芽儿已经想好了说辞,但她不着急开门见山,只说道:“莲舟姐姐,我闷得慌,来你这讨些点心吃。”
莲舟起身笑着拉住柳芽儿的手,命侍女端来了点心匣子,里边装着各色糕点。
柳芽儿并不太有胃口,但还是拿起一块山楂糕往嘴里送,说道:“夏天闷热没有胃口,吃点酸酸甜甜的山楂糕开胃正好。”
莲舟笑着示意她坐下,说道:“喜欢就多吃些,这是我亲手做的。里边还有,回头我拿匣子装了,你带回去给萧大师也尝尝。”
柳芽儿眼中流露出钦佩之色道:“莲舟姐姐不仅精通医理,连厨艺都如此超群,虽然他们都想娶雪姐姐,但换做我是男子,肯定想娶莲舟姐姐。”
莲舟拿起桌上的绢扇轻轻摇了起来,树影浮在脸上,将她白皙的脸盘割出明暗来。她浅笑道:“大师姐自有大师姐的好处,她可不是为那些臭男人而生的。我做这些糕点,是因为我喜欢做,也不是为了讨那些臭男人喜欢。”
柳芽儿笑道:“是我想得窄了。”
二人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见时机合适,柳芽儿忙切入正题:“我和萧哥哥在七里村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我那个小姐妹春桃,最近刚有了身孕,可是她说还没做好为人母的准备,莲舟姐姐精通医理,可否帮忙写一个温和不伤身的落胎方子?”
莲舟笑道:“原来芽儿妹妹是为这个来的,还同我弯弯绕绕半天。这有何难?”说罢便命侍女取来了笔墨,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便写好了一张药方,莲舟折了药方递到柳芽儿手中,说:“都是寻常的药物,随便找个药铺抓药便是。”又交代了药怎么煎、怎么服。
柳芽儿谢过,二人又说笑一番,莲舟说道:“近来有一件怪事,关于大师姐的,不知道你听说了没。”
“什么事?”柳芽儿有些好奇道。
莲舟正色道:“前几天,大师姐照例巡安,碰上一个算命的,非要给大师姐算卦。大师姐还来不及拒绝他,他便把卦象说出来。”
柳芽儿忙问:“他说了什么?”
莲舟笑道:“没想到芽儿妹妹你也信这些?”
柳芽儿摇头道:“不信不信,不过是好奇罢了。”
莲舟神神秘秘地趴在柳芽儿耳边低声道:“卦上说,大师姐是天煞孤星、天地不容!”
柳芽儿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大声道:“这话他也敢乱说!”
莲舟道:“是啊,大师姐哪里听得这种鬼话,叫人把人赶走了。只是大师姐的性子……你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她也需要圆融一些……”
柳芽儿表面上点点头,心里却想,慕容雪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不通情理……甚至有时候她也挺心软的……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后,柳芽儿告别了莲舟,将药方贴身藏好,来到了明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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