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容枝枝自觉单单从方才那首诗看来,自己恐怕是真的比不过这位魏姑娘。
若的确是不及,将第一才女的位置让给她,在容枝枝看来倒也是应当的。
只是她心中实在是疑惑,这魏舒瞧着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年纪,如何能作出这样的东西来?
词句中,作词者对于亡故的另一半的真情流露,不该是魏舒这般小姑娘能体会,且能可表达出来的。
心中既然存疑,便是叫人奚落,容枝枝也不会急着认输。
便淡声道:“既然魏姑娘,如此轻易便能作出这样的诗词,想来的确是内有乾坤,学富五车了。”
魏舒一礼道:“县主实在是谬赞了,魏舒愧不敢当。”
只是嘴上说着谦虚的话,眼底却尽是得意,只因她看得出来,在自己作诗之后,许多世家公子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欣赏。
这份虚荣,叫她内心极是满足。
容枝枝轻声道:“不如魏姑娘再作几首,叫众人一并听一听如何?”
她这话一出,一道清冷的声,也传了过来:“正好叫本相也听一听。”
此言一出,众人的眸光都看过去。
竟是见着沈砚书大步进来,俊美的面容,还有身为上位者的气势,叫人心生向往,却又不敢冒犯。
众人立刻起身,纷纷见礼:“见过相爷。”
沈砚书语气淡淡:“免礼。”
姬纾见着沈砚书之后,顷刻之间清醒了过来,便也是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不该为了一首诗词,便当真站在魏舒那边了。
为了一首词,去得罪沈砚书,她当真是有些老糊涂了!
便是立刻笑道:“相爷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沈砚书回了姬纾的话:“刚忙完政务。”
姬纾听着他不甚热络的语气,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今日叫容枝枝过来赴会,怕是真的得罪他了。
回头沈砚书打听一二,也会知道自己方才也没维护容枝枝。
林惜月在沈砚书出现后,脸上都是娇羞,眼巴巴地往沈砚书的身上看,只是冷不防地想起来,父亲说自己为妾,沈砚书都不答应。
那一份娇羞又僵在她脸上,只余下对容枝枝的嫉恨,还有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怨怼!
思绪到此,便瞧着沈砚书开口道:“相爷来得正好,这位魏姑娘,便说是天纵奇才,也是不为过的。”
“我们正是在想,南阳县主是不是能更胜一筹呢!”
“不过县主到眼下,还未能做出什么碾压魏姑娘的诗,倒是还虚心地请魏姑娘再作一首。”
“倒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向魏姑娘偷师一二!”
她这话里话外的,便是想告诉沈砚书,容枝枝的文采,远远不如魏舒,希望沈砚书能够看清楚,他选中的女人,也不过如此。
却不想,她话音刚落。
沈砚书冰冷的眼神,便落到了她脸上:“偷师?本相的未婚妻在想什么,本相都不清楚,你为何如此明白?”
林惜月一噎。
沈砚书又道:“若县主这般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女子都要偷师,林姑娘你是不是该从三字经学起?”
这下,林惜月的脸色,已然是青白交加,内心也是难受至极。
就连眼眶都已经热了:“相爷,您便这般看不起我吗?在您眼里,我便如此不学无术?”
什么叫从三字经学习?那是三五岁的孩童读的东西。
林惜月便是没什么才华可言,但也不至于废物到三字经都要重新学啊。
沈砚书对上她热泪盈眶的眸子。
面无表情地道:“林姑娘误会了,本相并非看不起你。”
林惜月刚觉得心里安慰几分。
没想到沈砚书接着道:“本相就没瞧见过你,你是否不学无术,本相实则一无所知。”
“只是见你眼下言谈,实在不像有内涵的世家贵女。”
林惜月气得差点尖叫起来!
没将自己看在眼里过,这还不如瞧不起自己呢!自己眼下的言谈怎么了?怎么了?!
朝阳郡主见着女儿被这样奚落,面子十分挂不住。
便蹙眉道:“惜月年纪小,便是说错了什么,相爷也该包容几分才对。且她面皮薄,相爷您说话,何须如此不留情面?”
沈砚书再是如何厉害,可惜月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是皇亲国戚,更是太师嫡女,人活在世上,总归也是要争一口气的。
是以她便是得罪不起沈砚书,也不能叫自家女儿,被对方如此轻贱。
沈砚书看她一眼,语气清冷:“郡主,是林姑娘主动与本相说话,本相不过是回她两句罢了。”
“若非她过于主动,本相都不会理她。”
“是以郡主说林姑娘脸皮薄,本相是半分没瞧出来。”
“至于包容,本相与她非亲非故,更不是林家长辈,本相为何要包容她?”
沈砚书极少这般奚落姑娘家,可林惜月摆明了要与枝枝作对,那他自然也不会留情。
这下,几名不怕得罪林家的贵女,忍不住笑了出来。
朝阳郡主听得眼都沉了,母女二人脸上都觉得火辣辣的烧,她倒也是瞧出来了,沈相对自己的女儿,当真是半分心思也无。
其实容枝枝这会儿,也是颇有些意外的。
先前倒是真不知晓,在自己跟前总是找个聊天话题都十分费劲的沈砚书,在他人跟前,竟是如此毒舌。
接着,沈砚书的眼神扫向魏舒:“这位想必就是林姑娘口中的魏姑娘了?”
魏舒见着这般大人物主动问自己,脸上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一脸喜悦地道:“回相爷的话,正是小女子!”
姬纾也笑着开口道:“这个魏姑娘,的确是十分有才华,想来便是相爷你听了她作的词,也会万分惊叹。”
说着,她便叫魏舒将那首词,也念给了沈砚书听。
姬纾此举,其实也就是为了侧面对沈砚书解释,自己为何会被魏舒打动,而并非是有意要与相府为敌。
魏舒念完了之后,扬起笑脸,一副等着赞扬的模样。
看得林惜月忍不住攥紧了手帕,她开始有些难受了,只怪自己记性不好,那些诗词死活记不住。
加上她没想到相爷今日会来,才给了魏舒在相爷跟前露脸的机会。
眼下想来,这魏舒有如此容貌和才华……
若是相爷不喜欢容枝枝了,转而喜欢魏舒,自己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砚书听完词作后,问了魏舒一句:“魏姑娘似乎心情愉悦?”
魏舒讨好地道:“民女能够借着自己浅薄的才华,见着这样多的贵人们,还得了相爷您亲自垂询,怎能不高兴?”
却不知。
沈砚书下一句话,就叫魏舒白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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