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沈砚书听完之后,只轻笑了一声,觑着容世泽道:“若她当真那般,本相只会高兴。”
容世泽失语:“什……什么?”
沈砚书:“倘若本相当真落难,自然希望自己能一力承担所有的灾祸,盼望她能平安无事。”
“容世泽,你说你姐姐抛下你走了,是不在乎你。”
“可你问过你自己,你又是真的在乎她吗?你真的值得她为你不顾生死吗?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
“可为什么,面对一匹狼的时候,你会觉得她应当跟你一起死,一起面对危险才是好?”
“而不是希望你姐姐快些离开,免了她为你受伤丧命?”
容世泽听到这里,脸色惨白一片,他从未往这边想过。
沈砚书最后道:“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一个自私自利,一心享受着他人对你好的吸血鬼罢了。”
“但凡他人表现出半分你以为的不好,你便会推翻对方过去为你做的一切,理直气壮地记恨。”
“这样一心利己的你,又有资格揭穿谁的真面目呢?又有资格指责谁对你见死不救呢?”
容世泽被沈砚书这几句话,说得几乎没站稳,拎着自己手里的酒壶,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竟是摔倒在地。
沈砚书最后道:“本相不希望再听到你找本相说这些,这是本相对你最后一次耐心。”
话说完,他大步离开。
乘风走得慢些,是为了到容世泽的跟前“呸”他一声:“还相爷有朝一日落难呢!你放心,你落难三辈子,相爷都不会落难!小白眼狼!”
可不是白眼狼吗?
从容世泽的话不难听出来,县主对他很好,但后头出事了,他连县主的解释都不相信,只相信容姣姣那个矫揉造作的蠢货!
今日还恩将仇报,来相爷跟前说县主的坏话。
就是想让相爷和县主离心,从此婚姻不幸。
这是亲弟弟?仇人都没有这样的!
令人恶心!
容世泽被这句白眼狼侮辱到了,因为太生气,竟然没能第一时间想到什么话骂回去。
等他反应过来,乘风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
他气闷地把拳头砸在地面上。
却不想因为他方才摔倒,他手里的酒壶摔出了一地的碎片,他这一拳头直接砸到了碎片上。
“啊——”
抬手一看,都是血。
疼得容世泽俊脸扭曲,酒都醒了一大半。
脑中回想着方才沈砚书的话,他觉得又羞又怒。
半晌,他终于转念道:“冤枉我!我根本就不是沈相说的那样,我不是希望容枝枝跟我一起死,我也不是不担心她遇险。”
“我只是太失望了!如果她当时没跑,我也会叫她跑的!”
“我只是没想到她居然犹豫都没有,也不等我开口就直接跑!”
比起她不顾自己死活地离去,他更加希望她在离去之前,也是被自己逼迫的,是自己非要她走的,如此才算是姐弟情深不是吗?
但是容枝枝,终究是让他失望了!
……
沈砚书回到了相府,仆人便过来禀报:“相爷,您叫奴才们送去容府的东西,都已经送过去了!”
沈砚书淡声问道:“她可收了?”
仆人:“收了!”
沈砚书:“玉佩也收了?”
仆人:“也收了。”
沈砚书颔首,嘴角有笑:“知道了,退下吧。”
仆人立刻应声离开。
乘风悄悄撇嘴,问道:“相爷,您骗县主说另外一块玉没找到,那县主佩戴的时候,您可怎么办?”
岂不是想与县主佩戴一样的,都不方便佩戴出去?
沈砚书淡声道:“过几日你便知道了。”
乘风:“?”
行行行,我就过几日再瞧瞧,您还有什么忽悠媳妇的花样!
……
林太师压着一头的火,脸色铁青地回了自己的府上。
林惜月已是在门口等着了,满心期待地见着父亲回来,便忙是上去问:“父亲,此事如何了?”
林太师怒道:“沈砚书半分面子都不给老夫,日后此事不必再提了!”
林惜月懵了:“父亲,他竟是拒绝了吗?您有没有与他说,我不是争正妻之位,我可以做妾的?”
“我知道相爷娶容枝枝,不过就是因为念着她的恩情,想为她挽回名声罢了。”
“我都成全了相爷的报恩之心,相爷应当会同意才是啊!”
想着,她还接着道:“相爷是不是担心我会与容枝枝争风吃醋?他大可以放心便是,我没必要与一个二嫁的女子吃醋。”
“她到了府上不过就是个摆设罢了,哪里值得我与她闹起来?”
她当真是可以忍着委屈做妾,再与相爷一起,好好敬重容枝枝这个恩人的,只是恩人是恩人,她与相爷才会是真的夫妻。
只要容枝枝不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他们会一生都为容枝枝保有首辅夫人的体面!
林太师瞧了她一眼,叹气道:“相爷说他惧内,不想惹容枝枝不快,如此听来,实则是动了真情。”
“你就死了这条心好了!”
“自古以来,不止英雄救美能叫美人生出以身相许的心思,美救英雄也一样可以。”
“说不定沈相是当初就动心了,既然如此,你也没有必要去掺和了。”
“此事已是叫为父丢尽了脸面,你也莫要再任性了,你的哭闹能逼得为父妥协,可为父没法子逼沈相妥协!”
他今日被沈砚书气得甚至有些想从中立,站到谢国舅那边去!
只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谢国舅加上自己,也不大可能斗得过沈相,所以理智让他还咬着牙隐忍着怒火。
话说完之后,林太师便回自己院子去了。
林惜月难以置信地听完了父亲的话,恍恍惚惚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怎么可能呢?
相爷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嫁过人的女子?
甚至连自己堂堂一个太师嫡女当妾都不同意!
她越想越是生气,越想越是委屈,最终眼底都是恨火,掀翻了所有的摆件,才怒道:“韶华,你拿我的银子去寻最好的杀手,杀了容枝枝!”
她心里风光霁月的相爷,喜欢的应当是最完美,最无暇的女子才对。
即便不是自己,也不该是容枝枝!
“我要为相爷除掉她,否则相爷的身上,永远都沾着爱上一个烂货的污名,我决不允许!”
说着,她眼里寒芒乍现:“我林惜月得不到的,谁都不配得到!容枝枝那样的二嫁妇,更是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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