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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你变了


见伤了陆喻州,春桃知道自己再无活路。深深看了姜稚两眼,瞬间面无人色,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去。
姜稚见她神色异样,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意图。失声叫道:“拦住她!”
声音尖厉,带着无尽的害怕和惶急。
陆喻州本欲杀了春桃,听到姜稚的声音,不知怎的,心蓦地一跳,还未等回过神,便已然拦在了春桃的跟前。
“姑爷饶命!”
春桃被陆喻州满脸是血的样子吓住,战战兢兢地跪下。还以为他有别的残忍手段来对付自己。
陆喻州一手抚着额头,面色铁青。恼恨自己竟如此轻易地便听了姜稚的话。他任着春桃跪地磕头,目光却看向床榻上的人。
姜稚紧攥着被褥,指节泛白:“你放了她,明日我随你一起去郭府。”
“以后再不逃了,也不闹了。”
黏腻的血顺着指缝染红了衣袖,陆喻州深吸一口气,垂着眼睛看向春桃:“去唤府医,别惊动老夫人院里的人。”
春桃明白陆喻州的意思,用袖子抹了把脸,赶紧退了出去。
厢房一下子安静下来,姜稚心乱如麻,不知陆喻州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上一世,自嫁进陆府,她便受尽陆母的百般磋磨。初时还曾向陆喻州哭诉过,可他只会眼神冰冷地让她忍。
自那以后,即便是天大的委屈,她也咽进肚子里,再不吐露半句。
现在不知怎么就改了性子,春桃打伤他这般大的事,竟会瞒着陆母。
倒是奇哉怪也。
“郭大人是读书人,夫人却跋扈。若她对你出言不逊,你多加忍耐。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
桌上的针线篓里还有块没绣完的帕子,陆喻州径直拿了擦去脸上的血迹。想起姜稚刚才白着一张脸说会乖乖听话,一副怕极了他的模样,心底不由有些不舒坦。
“沈姨娘这个月的药钱我已经差人送去医馆,等配好了药,药童自会将药包送到沈姨娘手上。”
“明日赴宴过后,你便回姜府小住两日,届时我再接你回府。”
陆喻州说完,只等着姜稚感激涕零。
结果,她却只是神色淡淡的应了声,没有半点以往的欣喜若狂。
陆喻州还当她被吓到,目光扫到她脖子上那可怖的掐痕时,仅存的不满与怒火也跟着烟消云散。
接着,竟是有些后怕。
若春桃没拦着他,还不知要做出什么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来。
府医来的很快,春桃未告诉他实情,只说姜稚身体抱恙。当进门见着陆喻州一身血的模样,险些吓得将药箱摔到地上。
他机灵得没有多问,让春桃打来热水替陆喻州清洗了血迹,仔细地给他清理了伤口,上了药。
好在青玉瓶不算太沉,除了额角被碎瓷划破了一道口子,并无其他重伤。
府医收拾好药箱起身退下的时候,陆喻州又唤住了他:“替夫人看看。”
府医赶紧称是。
春桃垂下帘子,姜稚睡在榻上,从帐子内伸出一只手。
府医拿出帕子搭在了她的手腕上,两指隔着帕子诊治。
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起身,朝着陆喻州拱手说道:“夫人并无大碍,时常腹痛或是因体寒较重。待我开一副去寒活血的方子吃上半月定能缓解。”
“老夫人不知从哪求来送子偏方,她喝了不少,是否是因这药汤的缘故。”
府医飞快的朝着帐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沉吟着道:“老夫不知用药是何,不敢妄下段论。不过是药三分毒,偏方之类的还是要少用些才是。”
陆喻州微微颔首,挥手让府医退下。
或许是太过紧张,走到石阶时,府医脚下一扭,竟跌了个跟头。
春桃赶紧去搀扶,离了院子后,一直未说话的府医突然开口说道:“老夫医术不精,若夫人吃过药后仍时常腹痛,可请宴王府的府医医治,他医术精湛,在我之上。”
春桃满心不解。
体寒之症本就十分寻常,怎会不好医治。再者,就凭着宴王的名声,谁敢与他扯上干系。
回了院子,陆喻州已经不见踪影。
春桃心有戚戚地收拾好满地的狼藉,伺候姜稚梳洗时,将府医的话说给她听。
姜稚梳头的动作一顿。
算起来,这个时候她已经中毒已久,府医应是察觉到她体内的毒,却碍于陆喻州不敢说出口。
烛台的烛火被风吹得明明灭灭。
她忽地灵光一闪。
或许,毒发之时就是梦碎之日……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晚,天还泛着一层微光,陆母院子的嬷嬷就候在门外,要她早起伺候陆母用膳。
姜稚自然不愿,沉着性子躺在榻上权当没听见。任凭那嬷嬷在门外说破了嘴、喊破了喉咙,兀自不动。
春桃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既觉得痛快,又担心陆母大发雷霆。
果然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没等到人的陆母带着几个婆子怒气冲冲地来兴师问罪。张口便是她目无尊长、没有规矩,要罚她去跪祠堂。
只是陆母的如意算盘终究是落了空,还未等处置姜稚,陆喻州便进了庭院。
又见他头上裹着白纱,脸上还有一道血痕,不由气的捶胸顿足。直言姜稚是个扫把星,要将她逐出陆府。
就这么闹了一通,眼看着日头渐高,姜稚还未梳洗。又被陆母一声比一声高的哭声吵得头痛欲裂。
陆喻州少见地发了脾气,让人带着陆母回自己的院子,还将她身边伺候的几个老奴才都打了板子。
气得陆母当场晕厥过去。
姜稚只是神色淡漠地看着,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直到喧闹的院子又安静下来,才让春桃扶着自己进房梳洗。
与陆喻州擦肩而过的时候,手腕被那人抓住。他眼神凌厉,带着探究之色:“你好像变了许多。”
姜稚用力地挣脱了他的手,嗤声笑道:“死过一回的人了,没什么不能变的。”
过了一夜,她脖子上的掐痕已经变得青紫,陆喻州面色微暗,松开了手。
尚书令——郭肖,乃是正二品朝廷命官,官阶在陆喻州之上,去他府上赴宴自然不能怠慢。
陆喻州让姜稚好生打扮了一番,因脖子上的伤痕太过显眼,便寻了一条薄纱掩盖。
陆府的马车早已等待多时,姜稚先行上了马车,过了片刻,陆喻州也掀了帘子入内。
她自是不可能与他说话,两人之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
怕陆喻州又没事找茬,姜稚赶紧闭上双眼。
马车摇晃,长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扑面而来的烟火气让人心安。
时间一久,她竟歪头睡了过去。
直到一阵鞭炮声将她惊醒,姜稚猛然睁开眼睛。却见自己歪着身子正靠在陆喻州的肩膀上,顿时大惊失色。
见她醒来,陆喻州伸手拂了拂肩上并不存在的落灰,先行下了马车。
姜稚自然满心懊恼地跟上。
郭府很是巍峨气派,府外早已停留了各府的马车。
他老来得子,有心将幼子的满月宴大办,广下帖子,前来赴宴的人不少。
陆喻州如今是晋安帝跟前的大红人,又相貌俊俏,一露脸自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特别是还未出阁的贵女,无意与他眼睛对上的人皆羞红了脸。
待看到跟在身后的姜稚时,目光又变得不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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