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京回头一看,就看到蒋聿拽着弹钢琴的女人,扯着人往外走,甚至看起来火很大的样子。
女人脸上的面纱已经掉落,小小的一张圆脸,长得很甜美可人。
她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无声挣扎。
可能是挣扎的太厉害,蒋聿冲着她吼,“你跑这里来卖才艺,想丢谁的脸?!爷爷没有给你生活费吗?用你来外面抛头露面?!”
女人仍然没说话,只是低头去咬蒋聿的手腕。
最后,蒋聿受不了,才用力甩开她。
力气太大,女人被他一下子推倒在了地上。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俩吸引过去,经理立刻出来,把女人扶了起来,“蒋少,发生什么事了?熙熙年纪还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计较。另外,她在这边每天就只弹一个小时,除了弹琴不做别的事情。”
“您是不是觉得她不理你?她不会说话。”
周稚京适时走过去,站在蒋聿的身侧,说:“蒋少应该是认错人了,他今天失恋,喝了不少酒,不好意思啊。”
陈宗辞从后面出来,“你们在干嘛?”
经理笑着说:“都说清楚了已经。”
很明显,经理在维护这个熙熙,“那我先带着熙熙去后面,今天的酒水我来请客,三位玩的开心。”
蒋聿的目光一直定在熙熙的身上,表情凶巴巴的。
还是头一次见他这副凶样,总感觉他还会冲上去。
陈宗辞这会看清了人之后,过去把蒋聿拉回位置上。
从两人的表情里,周稚京琢磨出味来。
这个熙熙有点特别,不是随随便便什么路人甲乙丙丁。
蒋聿坐在椅子上,气得脸发青。
此时此刻,蒋聿明显已经把馨喜抛在了脑后,目光时不时的朝着经理他们办公室的方向看。
陈宗辞给了他一根烟,说:“压下火,冷静了再去问情况。”
蒋聿点上烟,沉默的抽着,几口就抽完,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起身就走。
陈宗辞也没拦他,让开道,让他出去。
周稚京眼睛里的八卦魂又冒出来,从刚才蒋聿说的那几句话来判断,那熙熙可能是传说中的‘童养媳’。
正当她头脑风暴,想跟桑晚八卦的时候。
陈宗辞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朝着三角钢琴的方向走过去。
两人一起在钢琴前坐下。
陈宗辞:“你来配合我。”
他偏头,对上她的目光。
他俩以前配合过的,一起弹的是小星星。
也算得上是四手联弹了。
陈最温柔又体贴,他好像能看出来她的不适应,就用这种方式来哄她开心。
最初跟两个男人住在一起,周稚京确实不太适应,每天晚上,她需要很久才能入睡,躺在温暖干净的被子里,她就忍不住的想家,想妈妈。她很想哭,但她得克制,她不想让陈启民和陈最看出来,她的不开心。
她得表现出很喜欢这个家,很喜欢他们的样子。
她其实会弹钢琴,但陈最主动教她,她就假装不会。
他教的很认真,就这样教了一周的时间,两人才一起配合出一首小星星。
弹出来的那一刻,陈只就笑了。
笑着笑着,差一点要哭。
小星星她五岁就会弹了。
陈宗辞:“弹小星星。”
周稚京看他一眼,没有应声。
陈宗辞:“还记得吗?”
“谱子不记得。”
陈宗辞拿出手机,找到谱子,把手机放在上面。
周稚京记性还可以。
但陈宗辞还是简单说了一下,“开始?”
“开始。”
周稚京全程都很紧张,她的注意力一直落在他的手指上,没有掉链子,跟以前一样,配合的很好。
仿佛这中间断开的几年,并不存在。
周稚京展露笑颜,又很快收住。
她收回了手,转过脸,看着他,说:“你能不能把上次你在琴行里弹的那首再弹一遍。”
“我弹的是什么?”他问。
“夜莺。”她几乎不用想,回答的很快。
陈宗辞淡淡的笑,“好。”
“那我就坐在这里看,好吗?”
陈宗辞没答,直接上手。
陈启民收养陈只后,没多久,陈最的钢琴课就没有了,上完最后几节,就没有再续费。
当时的钢琴老师觉得很可惜。
陈最是从小学开始学的,还挺有天赋,弹的很好。
老师是希望他能考满级,陈启民其实也想。
他当初给陈最报班,也是为了好好栽培他,听那些女同事聊育儿经,他全听进去了。
所以,一样都不落下,最大程度的给到陈最一切。
陈宗辞越弹越入神,只是神色中难免多了一丝忧伤。
周稚京的视线,从他的手指,挪到他的脸上。
一曲结束,陈宗辞获得了在场所有人的掌声。
只是他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静默了坐了几秒后,回了自己位置上。
喝了几杯后,他就带着周稚京出去。
餐厅的后面,有个观景台,能看星星,也能看日出。
现在外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晚风,夹着凉意,拂面而来,吹散脸上的热气和酒气。
陈宗辞走在前面,出来的时候,他拿了根烟。
周稚京看到他低头点烟的样子,弹完琴,他就有点心情不好。
她感觉出来了。
陈宗辞走到低矮的围栏前,这里就设了几个地灯。
今天天气还可以,天上的星星挺多,月亮看起来也很近。
周稚京站在他旁边,烟雾随风四散,不可避免散到她这里。
她咳了一声。
陈宗辞似是被拉回了心神,余光看到她皱起的眉头,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烟,弯下身,把烟摁灭,将烟头丢到附近垃圾桶。
“你想过他吗?”
他的声音很低,有些沙沙的,让人有一种深深的寂寥感。
周稚京看着他深谙的眸,心口像是被扎进一根针,疼痛感绵延开来。她知道陈宗辞说的是谁,他在想陈启民。
“想过的。”周稚京认真的说。
这些年,她确实是时常会想起他。
陈启民是真的很善良,是周稚京见过最善良,最没有心眼的人。
他对任何人都掏心掏肺,用真心去换真心。
最亲的人离开,那种思念,不会随着时间变浅,只会逐渐递增。
陈宗辞与她对视半晌,才转开视线,收敛了情绪,又恢复到原先冷淡的样子,说:“你先回去吧,我等蒋聿处理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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