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枫听后心里感叹，高敬勋的思想是好的，干劲也是足的，只是太固执，听不进别人的意见，按照他以前的老一套教学法办事。
他原来是老完中建兴中学校长，他在用老经验管着省重点中学，怎么能不落后？
郝枫知道跟他再说什么都没用，多说他反而会反感，甚至愤怒。
还是不要说了，向上建议调换他，不然江滨中学教育质量想要提上去，根本不可能。
“好吧，高校长，我就不打搅你了。但太辛苦，也要注意身体。”
高敬勋客气地把他送到门口：
“谢谢郝局关心，以后多来指导。”
走出校长室，郝枫推着摩托车想，让谁来接替他，把江滨中学质量搞上去呢？
他在脑里想着这个人选，一时想不出来。
他推着摩托车转过前面初中部教学楼的东山头，有个人从后面追上来：
“郝局长，你等一下。”
郝枫回头一看，一个个子中等的中年男人稳步朝他走来。
细致一看，是江滨中学第二副校长刘茂华。
“刘校长，你暑期里也在学校？”
郝枫认识他，开会时经常碰到。
刘茂华走近来，往后面的校长室看了一眼，笑道：
“郝校长，哦不，郝局长，听说你提了副局长，祝贺你啊。”
刘茂华的神色是真诚的，他的年龄比郝枫大十四五岁，也是正当干事业的时候。
郝枫跟他就可以随便说话了：
“刘校长，你不要取笑我，你是副处级，我才副科级，祝贺我什么呀？”
刘茂华笑得更加灿烂：
“到了教育局才是官，学校不是官场，校长不算官。那个级别只是参照官场说的，没什么用。”
郝枫还没回话，他就急切道：
“刚才，我在办公室里看见你去教室楼上走了一圈，后来又去找高校长，是不是为我们高三班暑期还在上课的事？”
郝枫灵机一动问：
“刘校长，国家要求‘双减’，你们怎么还在双加？连暑期里都在上课，这不对吧？”
刘茂华就是来找他反映这个问题的，压低声道：
“我是抓教育的副校长，我也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我反对没用。高校长坚持这样做，有什么办法？”
郝枫眼睛一亮，他不是接替高敬勋的最佳人选吗？
他又是江滨中学抓教育的副校长，扶正他名正言顺。
可这几年江滨中学教育质量下滑，与他有关吗？
他能不能把江滨中学搞上去？
“刘校长，我有些纳闷，江滨中学教学抓得那么紧，高三年级连暑期里都在上课，这几年高考成绩怎么反而不如以前呢？”
刘茂华还有些不安地往后面的办公楼看了一眼，怕被高敬勋发现：
“郝局长，我不是在背后说高校长坏话，你问这个问题，我正好向你反映一下。”
郝枫来了兴趣，索性把摩托车停好，跟他走到一棵大树下，站在高敬勋看不到的地方，听刘茂华说情况：
“教育局老局长吕高华提拔的前任校长王军，在教学上还是有一套的，他只是受贿，才被‘双规’的。”
“从建设中学调上来接任他的高校长，以王军被‘双规’为由，全盘否认他的做法，推行自己的一套做法。”
郝枫好奇追问：“他是怎么做的呢？”
刘茂华想了想说道：
“他毕竟是老校长，做法很多，有些复杂。但简单地说，就是对学生是双加，加重作业负担，加长学习时间；对教师是施压，他还推行教师坐班制，搞得教师怨声不少，动力不足。”
“高校长的做法，对乡下中学那些底子差的学生，是有些效果，在同类中学中出了一些成绩。”
“可他的笨办法，不适合都是尖子生的江滨中学。他表面上抓得很紧，管得很严，效果却适得其反，所以这几年高考成绩连续下滑。”
“他急得不得了，暑期里坚持高三年级上课，他说这是笨鸟先飞。”
“对尖子生，必须调动他们的学习积极性，形成内动力才有效果，外加给他们的死记硬背等笨办法，只会让他们厌倦学习，丧失灵感，没了兴趣和动力。”
刘茂华说到最后，重重叹息一声：
“一个单位搞得好坏，决定于一把.手啊。”
郝枫听后心头大亮，英雄所见略同。
他找到了江滨中学的病因，必须对症下药，才能治好这病。
“刘校长，谢谢你，给我如实反映了情况。”
郝枫坦诚道：
“我来，其实不是查暑期上课的，偶然撞上了，这事我会处理，你不要出声。”
“我来这里，想寻找江滨中学质量下滑的原因。在高校长那里没找到，你却无意中告诉了我，谢谢你。”
郝枫真想把让他替代高敬勋的想法说出来，但他觉得为时尚早，他没有这个权力，就是县政府恐怕也没有，因为高敬勋是正处级，必须由南江市委组织部才能决定。
郝枫只向刘茂华说了一句暗示性的话：
“看来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江滨中学的教育质量上不去。”
说着与刘茂华握手告别。
刘茂华连忙拿出手机：
“郝局，能问你要个手机号码吗？有事，好向你直接汇报。”
郝枫拿出手机跟他互存号码，存好，挥手分开。
回到教育局，郝枫关上门，想了想，马上给市教育局副局长胡宝伟打电话：
“胡局长，打搅你了，我问你个问题。”
郝枫也懂得跟领导说话的口气和方式了。
“郝局，什么问题？你说。”
胡宝伟因为上次误解郝枫，对他格外热情。
“高三年级在暑期里上课，属不属于‘双减’整顿的范围？”
郝枫装不知。
“当然是啊，哪个学校暑期里还在上课？”
“省重点中学江滨中学，高三年级六个班全部在上课，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胡宝伟态度鲜明指出：
“那是违反‘双减’政策的，必须马上叫停！”
郝枫笑道：
“胡局，但我没有这个权力，让高校长停止。他资格老，又是正处级，我刚才去找他，他对我爱理不理，弄得我很难受。所以这个电话还是你来打，不然他是不会停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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