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深瞳孔收缩,惊愕地看着女子的脸,以及她游移的眼神,“你是说,这么多年,你一直把我当朋友?”
玉萱公主更心虚了,努力把人用力拽了拽,“你站起来说话,这么拎着你怪累的,哦对了,你不是想见裴将军吗?我这就去问问,看看能不能把裴将军请过来。”
提起安国公,萧景深立刻直起了身子,沉声道,“好,多谢你。”
玉萱公主摆了摆手,之后转身匆匆跑了出去。
很快,
房间里没了女子紫色的身影,但还残留了一些她身上的熏香。
萧景深站在原地许久,半垂着头,浅褐色清澈的眸子,此时满是迷茫,“既是朋友,为何突然几年不来见我?那以后呢?会不会又突然消失不见?”
无人知晓,
这几日,他度日如年,绝望情绪不断席卷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甚至想一了百了,但在他死之前,他想把瑞阳宫的阉人宰了!把守在门口的走狗宰了!只要他有能力,把所有见到的人都宰了!
还有她……
他也要杀了她。
他知道自己这想法不对,但他控制不住!
他想捏断她的脖子,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永远阖紧,眸子里永远留下他的身影、也只留下他一人的身影!
他受够了孤独,也受够了整日等待。
他便是死,也想拉着她一起!永生永世,再不分开!
猛地一个冷颤,将他从黑色深渊里拖了上来,重回人间。
他跌坐在一旁椅子上,衣服里已满是冷汗,手脚也是一片冰冷,他捂着脸,一边心悸地喘息,一边喃喃道,“所以,终于要疯了吗?之前见不到时没疯,现在见到了,反倒是疯了?”
他知道原因——正是因为失而复得,才更怕失去。
……
裴今宴带侍卫操练,结束后正好向门房走,却迎面见到几名武官。
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姬硕。
世人皆知,晋国公府一向与安国公府为敌,从祖皇帝一代便开始,每一代皆如此。
晋国公府永远想取代安国公府,得到皇上的不二信任,但无论姬家人如何努力、如何立功、如何表忠心,都不如裴家人那油盐不进、古板执拗的姿态。
每一个姬家人都痛恨假惺惺的裴家人。
而每一个裴家人都不理会姬家人,这令后者更受奇耻大辱,深恶痛绝。
裴今宴看见姬硕的身影,便能猜到其所来目的。
他暗暗捏了捏拳,却未表现出来,依旧面无表情地前行,甚至换了个方向,大有避开他之意。
姬硕仿若打了鸡血一般,快步冲到裴今宴身前,“裴将军为何急着走啊?见到同僚,不打声招呼?”
裴今宴只扫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姬大人有事?”
“没事,便不能和你说两句话?我们既是同僚,又是旧识,为何总是拒人于千里?话说,我们两家本就没什么恩怨,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裴今宴冷冷道,“本将还有公务在身,若姬大人没有公事,那便告辞了。”
“等等,你急什么?”姬硕又重新拦住了他,还故意装出一副真诚的模样,压低了声音,“昨天晚上我与几位大人喝酒,其中有两人也去了锦秋节,他们说在聚贤亭旁看见……咳,你懂的。”
裴今宴瞬间火气直冲印堂,他知道姬硕是故意来刺激他,他知道自己不应上当,但一想到这些人都认为他妻子红杏出墙,他是那个可怜虫,就不知如何面对众人异样眼光。
因为强忍愤怒,他额头青筋暴起,双拳紧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很想一拳砸向这混蛋。
众人感受到杀意,
姬硕同行官员下意识后退半步。
姬硕却越发激动,险些控制不住幸灾乐祸的笑容,却还要表现出同情的模样,“哎,我们到底也是世交一场,你先是被那女子栽赃,现在又被红杏出墙,真是太悲哀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裴今宴铁青着脸,“此事与你无关。”
说着,转过身要走。
姬硕又跑了过去,再次拦在其面前,“怎么会与我无关呢?别忘了,我们两家可是百年世交……”
裴今宴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姬大人是不是记错了?你我两家虽同朝为官,但素来无交情。我们安国公府最讨厌趋炎附势、溜须拍马之人,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有交情?”
姬硕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你这人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有几人看见锦王和你夫人光天化日之下举止暧昧,你怎么……”
姬硕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女子娇喝,“你再说一遍?你身边有人看见了?是哪位大人,说出来给本宫听一听!那几位大人可去了狩猎节?既然看见了,狩猎节那天为何不当众说出来,是在欺君吗?”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前来寻人的玉萱公主。
姬硕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吓得急忙闭了嘴,转身恭敬道,“下官见过公主殿下,给公主殿下请安。”
玉萱公主气得小脸通红,“不用你请安,你把目睹的官员交出来!本宫就邪门了,锦王和明妆是本宫找去参加锦秋节的,如果不是本宫,他们两人不会参加!
锦秋节那天有多冷,你们都瞎吗?穿得那么厚、人那么多,人挤着人,你们怎么就看出来举止暧昧了?那么多人挤在一起,都在暧昧?你和你同僚挤在一起,本宫是不是可以说你有龙阳之好?”
玉萱公主发起疯来,才不管什么道德不道德,她向来如此。
裴今宴来到玉萱公主身旁,低声道,“殿下,别上了他们的当,他们想把事情闹大。”
玉萱公主惊讶。
裴今宴垂眸——刚刚他攥了拳头,姬硕身旁的官员都后退,只有姬硕故意凑上来,这还不明显?
他敢肯定晋国公府是皇上的人,难道只是私仇?
姬硕绝不是皇上授意,因为皇上为安抚他,将随荒谷老人学策略的机会赐给了他。
难道还有别人?
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仿佛和他过不去?!
裴今宴低着头,暗暗攥着拳——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定要想个法子,带家人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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