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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那道声音分明含笑,细听却更多的像是讽刺。

他听见了!

沈骊珠心下微惊。

素白的手,教他给重重握住,仿佛扶她起身,却是生疼。

女子隐忍着,一声不吭。

李延玺唇角扯了扯,终是撤了力道,叫众人起身。

胸腔里方才起伏的情绪,似是愤怒。

他也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听见沈骊珠那句话,竟然会那般……生气。

那一瞬,她虽是背对着他,李延玺却仿佛闭眼就能想象得到她的神情,必是眉眼清冷,波澜不惊的,仿佛他娶不娶正妃,娶谁为正妃都与她无关。

就像时至今日,他依旧清楚记得,那日紫竹林里她唇边那抹似喜似悲的浅浅笑靥。

那丝笑靥,似蝴蝶,像是钻进了他的脑子里,搅乱着他的心绪。

少臣说,失去记忆前,她是他最爱的女人。

或许。

李延玺心里终于有几分相信。

但,那又怎么样?

早在年少时,他就决定,绝不会像他父皇那样独宠一个女子,被情爱惑了心智。

更别说去爱一个女子。

何况,这个女子还是贵妃的侄女。

所以,他要将那丝笑靥从脑中彻底的剜去。

不再踏足青鸾殿。

琼菁公主有意示好,言语间道,她作为南楚公主和亲大晋,但知道他心爱侧妃,将来必定善待之。

他眸光微暗,脑中浮现起那个如梨花映水般淡泊的女子的身影,不禁开口道∶“素闻琼菁公主有擅舞之名,不如去梨园走走如何?”

来梨园,是因为知道怀玉将他的这位侧妃也邀请了来。

却不曾想……

沈骊珠倒是给了他这样一个“惊喜”。

身为侧妃,她的话,很懂事,识大体。

他该高兴的,不是么。

但,却不知为何,突然心里恨极了她脸上的清冷。

手上不禁加重,看她吃疼微蹙了眉,终究是撤了力道。

心里涌现起的情绪,名为不舍。

将她扶起后,他甚至不想放开手!

沈骊珠却轻轻从太子掌心挣开了去,“殿下,臣妾有些身体不适,就不打扰您与公主雅兴,先行告辞了。”

她微微欠了身,被珍珠色衣裙勾勒出的腰肢极为纤细。

甚至朝琼菁公主浅浅颔首执礼。

琼菁公主美眸流转,看来北晋太子的这位宠妃并不是个骄纵的性子,不禁心里松了口气。

她孤身在异国,故土远在万里,带着和亲的使命,并不想四处竖敌。

这位侧妃娘娘性情冷清却知礼,最好不过,她会做到向北晋太子承诺的那样,善待他的侧妃。

谁知,就在骊珠将要离开之时,太子忽然拽住了她的手腕,眸光却是凝向了琼菁公主,他微微笑道,“侧妃既然身子不适,孤送她回东宫,就先失陪了。且留皇妹怀玉在此作陪,同是女子,你们想必更有话说。”

琼菁公主一怔之后,像是懂了什么,优雅颔首道,“太子殿下且去。”

怀玉不禁,“……”

她在心里埋怨。

皇兄真是,自己将嫂嫂给拐跑了,犯留下她待客!

但是,见太子攥着骊珠手腕离开梨园,怀玉心里又为骊珠高兴。

想必这次也跟上回一样,嫂嫂和皇兄不会冷战太久,很快就能和好如初了,嘻嘻。



但,事实却是跟怀玉公主想的有些差异。

一路都有内侍和宫婢,回到东宫,沈骊珠就要挣开太子的手。

掌心里那截腕子似上好的玉,有种温润生香的触感,竟然叫李延玺一时间不舍得松开。

她挣扎,他却攥得更紧。

仿佛握住了,一瞬便是永远。

“……你弄疼我了,放手,李延玺!”骊珠低低斥了声,待太子放开,雪白的腕间已多了道红痕。

李延玺这次轻抬了她的下颌,似笑非笑地道,“侧妃难道不知,直呼储君的名字,是僭越之罪吗?”

骊珠从这语气听出来,太子并未动怒,反倒是有点像是……没话找话。

她闭了闭眼,黛浓的睫垂落在瓷白的脸上,一副任打任罚的模样,“所以呢,殿下要罚我是吗?殿下只管说怎么罚就是,骊珠无不遵从。”

李延玺却忽然凑近骊珠,低声道了句,“你这样倔的性子,孤以前怎么会看上你?”

暗香弥漫萦绕在鼻尖,沈骊珠睫毛一颤,睁开眼,只见太子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他狭长的墨眸蕴着几缕流光,浅划过骊珠眼尾那道疤痕上,“嗯,还是个破了相的。”

话,出口,心头竟然莫名生出了丝后悔之意。

果然,只见女子脸色微白,伸手推开他,冷淡道∶“那得问殿下自己。”

下意识想道歉,说些什么话哄她。

但——

话到嘴边又止住。

哪有太子跟一介妃嫔认错的道理?

太子眉眼半是慵懒的微挑,某些话在喉间滚了滚,就变成了——

“沈骊珠,今日在梨园,见到孤跟南楚公主在一起,你是不是吃醋了?”

骊珠只觉得微微荒谬,她深吸了口气,道∶“殿下放心,你愿意娶谁,跟谁在一起都行,只是,莫要忘记你先前允我的承诺……”

说到这儿,骊珠忽然想起,他失忆了,忘记了她,自然也忘记了先前允诺她的东西。

太子挑眉,仿佛也来了兴致,“哦,什么承诺,侧妃不妨说与孤听。”

沈骊珠眼睫微垂,道∶“若有朝一日,殿下厌倦了我,就……放我离宫。”

放她离宫?

听到这句话,李延玺脑子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绝不。

那仿佛是他的潜意识以及本能在叫嚣。

“如今,殿下很快要迎娶正妃了,不是吗?”沈骊珠声音低低的,再次唤了他的名字,“李延玺,反正我不爱你,而你又恰好忘了我,我们两个在一起总是折磨,想必余生也难生欢愉,不如就此江湖相忘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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