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琼透过车窗的缝隙,看街面的景色。
长安的繁华,是涿郡不能比的,也就路上经过的洛阳可以一分秋色。
李君璠望着街面两端的坊墙和槐柳,感慨道:“好似什么都没变。”
只是物是人非。
冯睿达打包票,“长安城,别说十年,一百年都不会变。”
他守的皇宫,里头的主人会换,但宫殿不会换。
等进了胜业坊,才是李君璠最熟悉的地方。
他模糊记得从坊门到家,一路街上的老铺子。
李君璠:“坊门口的医馆不开了?”名字记不清楚。
李君璞轻描淡写道:“屋主收回房子,老大夫去乡下种了大半年地。”
“现在去崇仁坊,预备重操旧业。”
李君璠:“哦!”
刚转进巷道,发现段晓棠和于广富各提着一个菜篮子走在前头。
段晓棠听见哒哒哒的马蹄声,转过头,冲李君璞道:“人接到了?”
李君璞:“嗯,买菜呢?”
段晓棠:“晚上煮火锅,家里菜不够。”
李君璠心头一惊,两人的语气太随意。
若不够亲近,都称得上无礼的程度。
李君璞介绍道:“我弟弟李君璠,邻居段晓棠,租柳家的院子住。”
“段郎君。”
“李三郎,冯四郎!”
冯睿达阴阳道:“哎呦,不叫冯四哥啦!”
看门大爷位置太紧要,叫一句哥又不会少块肉。
段晓棠笑道:“冯四哥!”
李君璠认识那种笑,叫皮笑肉不笑。
好在冯睿达只单纯想逗逗人,并没有生气。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确定段晓棠便是顺风耳,也听不见。
冯睿达方才说道:“差点吃一回教训,大朝会倒是准时,但每次提前,不超过半刻钟。”
李君璞:“没迟到,不是么?”
段晓棠并非懒惰之人,但有些想法根深蒂固,扳都扳不过来。
譬如她认为大朝会,去的太早,就是吃了莫大的亏,让朝廷占了便宜。
日日去营中点卯,出勤让南衙众将官望尘莫及,也没说是让朝廷占了便宜啊!
李君璠:“大朝会?”
段晓棠若是有品级的官员或者宫中宿卫,会提一篮子菜招摇过市?
冯睿达:“右武卫的宁远将军,杨胤的脑袋就是她抢回来的。”
末了补上一句,“二郎私下和她玩的可好啦!”竟还有两分酸意。
冯睿达当初放水,看的根本不是李君璞的面子。
若是李君璞的朋友,犯到他手上,说不定还要作弄一二。
看的全是杨胤那颗大好头颅的情面。
王宝琼在李家门口下车,乳母手上抱着儿子。
打量这座陌生的宅邸,四界进深,脊柱落地,中间两根柱子间,两扇黑漆大门。
沉重厚实的门上,镶嵌排列有序的门钉。
严肃有余,于近乎呆板的对称之中,透露出带着威严的凝重。
她和李君璠是私下看对眼的,一个从长安新来的功曹,一个本地大户之女,勉强算登对。
王宝琼后来才知道李家的情况,有爵之家,只有三兄弟,人口简单,余下的都是远亲。
李君璠私下袒露过,李家已经有败落之像,只剩一个空头的爵位。
但王家并不在乎,好歹是长安有根底的人家,亲戚的名声,涿郡当地亦有耳闻,说出去好听。
再者两人在涿郡生活,和本家没多大关联。
婚礼前夕,才收到李君玘派人,从洛阳送来的聘礼和贺礼。
王父当时只说了一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成婚后,小两口单独在外居住,难免和娘家亲近,李君璠算当了半个上门女婿。
好在他本人不大在意,独在异乡,有门亲戚来往,热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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