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胤已死,宋道平被抓,听说送到御前受审,不知尸骨散在何处,连收尸都成奢望。
潘潜装模作样哀叹一声,“我邢州潘氏在河北亦是名望之家,结果到长安洛阳,连个声响都没有。”
这时候没声响,比有牵连强多了。
潘潜在兴大狱之前,借祝明月的关系,找一支商队去洛阳。
在洛阳待几日,换一支走幽州的商队,平时言谈间,洛阳与长安并举,尽量模糊过去一年的行踪经历。
潘潜转而端着酒,去问角落里另一个被商队捎带的同伴,“秦兄,去幽州作甚?”
秦景说得简洁,“投奔亲戚。”
潘潜:“亲戚?”
秦景:“姑姑。”
说来秦景混进这支商队,渊源颇深。他一路出关,长安洛阳到黎阳一路都是走过的,轻车熟路。
但离开洛阳范围后,零星匪盗开始出现。以秦景的本事自然不惧,但蚁多也会咬死象。
潘潜所在商队路上遇上一大批土匪,恰时秦景如神兵天降,连发数箭,射死匪首。加之商队的护卫,击退匪盗。
商队东家一看秦景为人正派本事了得,听闻他要去幽州,目的地相同,立刻抛出橄榄枝。
秦景考虑到黎阳之后的路不认识,且不太平,决定加入商队一起走。
秦景不难相处,行事爽利,出手大方,但潘潜看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感觉在遮掩什么。
通身气质官不官、民不民、侠不侠……上次见这么奇怪的人,是段晓棠。
潘潜:“秦兄姑姑在幽州做什么营生?”
秦景说的半真半假,“数年前收到家信,听说嫁了一个幽州本地兵。”
潘潜:“哦,秦兄打算去投军?”
看秦景的年纪从军亦说的过去,潘潜万万不敢想他拜将了。
秦景饮下一杯酒,“看看情况再说。”
潘潜听出秦景的迟疑,“亲人团聚也好,能有娘家侄儿去探望,心中必然安慰。”
秦景再饮下一口闷酒,“我没见过姑姑,但姑姑应该能认出我。”
潘潜不知该作何评价,一般说这种话的不都是打秋风的亲戚,但秦景的情况,并非如此。
陆续有人过来喝酒聊天,潘潜知趣的往后坐,听天南海北的闲聊。
道旁野驿没有像样的下酒菜,潘潜小心翼翼从怀里取出荷包,取出油纸包裹的糖块,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手指摩挲着荷包,糖虽好,但剩的不多了。
旁边人好奇,“潘郎君,你这荷包上绣的黑白团子是何物?”
潘潜原也不认识,但听杜乔介绍过,照本宣科,“食铁兽,也叫熊猫,长在秦岭一带。”
旁边人点评,“看着憨态可掬。”
潘潜强调,“这是熊,远古时候,是蚩尤的坐骑。”
段晓棠护身符上都绣的这图案,以猛兽护身?也不知杜乔怎么知道的。
商队东家常在洛阳幽州一线活动,“是长安时兴的花样么?潘郎君有,秦郎君也有。”
他见秦景某些行李上也绣着这样的图案。
潘潜脸皮有些僵硬,“可能是吧!”
商队东家并未起疑,秦景潘潜两个单身汉,不可能亲自做针线,绣品要么是外头买的,要么是亲友赠送。
秦景原也不认识熊猫,只当是某种特殊绣样,没放在心上。
但刚刚潘潜陡然僵硬的神态,说明这个图案很特殊,或许只有某些人会用。
所以,潘潜是祝明月他们的朋友?
潘潜可没有秦景那么想得开,他在小院住过一段时间,知道三人虽是一家,但交际圈子重叠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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