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辰轮转几次,长安城墙在望。
何金问清楚刘洪成何时送这些女人走,日近中午,刘洪成不可能再去主家,答道:“回铺子把货交给我儿子处置,晚些时候就把人送过去。”
何金:“我和你一起去。”送佛送到西。
刘洪成知道胡人一根筋,“成。”
七八个衣裳破旧的女子各自抱紧自己的包袱,另一只手握住旁边同伴的手。
长安的车水马龙似乎和她们没关系。
商队缓缓驶入东市,进了刘记商行的院子。
刘家娘子出门迎接自己的丈夫,随即看到车队末尾站起几个女人,“这是……”看样子不是姬妾,暂时不用发火。
刘洪成:“给人押的活镖,待会送去。”
刘洪成留下另一个幸存的管事和儿子交接货物,高德生赶过来一架空马车,让女人们坐上去。
刘家娘子见刘洪成跟着转身,心疼道:“你刚回来,歇一歇,让德生去吧。”
刘洪成没法解释里头的细节,“我得亲自去。”
刘家娘子见状知道事关重大,不再挽留。只道:“早点回来。”
一行人从东市出来,一路往南走,终于到昭国坊。
但昭国坊这么大,他们不熟悉,进了坊门就抓瞎。
刘洪成:“段司戈,有没有说过恒荣祥做什么营生的?”
女人们七嘴八舌说着,“做的是羊毛生意,把羊毛纺成线。”
“手巧的可以织毛衣,手笨的可以纺羊毛线,再不济还能洗羊毛。”
刘洪成脑子没转过来,羊毛编织,听起来像是胡人做的生意,该在西市,怎么来昭国坊?
高德生拦住一个路人,“郎君打听下,恒荣祥在哪儿。”
路人转身,“顺着这条路走不了多久,门脸最阔气的,”拉着高德生往路边上站,斜着往前头指,“看见没,那一溜儿砖瓦房的,就是恒荣祥。”
自从恒荣祥开业,坊里的女人要不进去干活,要不在外头做兼职毛衣工。
高德生打听到路,回来道:“就在前头,不远。”
走到恒荣祥门口,何金仰头望着店铺门头的牌匾,只认得最后一个字,“是这里没错吧。”
出来进去的许多多是女人,在何金印象中,一般只有布庄脂粉铺子才这样。
高德生进了最边上的一间铺子,这里不卖货,专门收毛衣。
祝三站在柜台后,仔细检查每一件毛衣,确认没有瑕疵,道:“基础毛衣,没有问题。”转身从钱箱里取出铜钱,“三十五文,刘嫂子,你数数。”
祝三:“押金退吗?”
“不退,留在柜上。”刘嫂子一枚一枚数着铜钱,数完了,抬头问道:“祝管事,现在有什么活计?”
祝三:“嫂子,你做了有一段时日,长款毛衣能织吗?”
刘嫂子知道长款价高,问清楚款式尺寸,看过样品,领了毛线装在袋子里离开。
原先的押金不退,继续在柜上存着,哪日不做了再取出来,每回交收麻烦。
刘嫂子隐约听见种说法,真假不定,有的女人在家藏不住钱,怕被人偷去喝酒耍钱,索性来恒荣祥交押金领两团毛线走。
有空打两针,织好毛衣换钱作日用,押金存在柜上当私房钱,是娘几个最后的退路。
也不知哪个聪明人想出的法子。
若连押金都交不出来,那就趁着空闲时间,来恒荣祥在教习眼皮底下做,什么时候把押金攒够,再把毛线带回家里。
刘嫂子觉得这活计好得很,既能照料家里还能挣钱。
虽然每回来交毛衣领毛线的,都只有刘嫂子一个人,实际上毛衣是她和女儿一起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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