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眼皮发颤,半晌没有言语。
尤听容的手已经抓不住稳婆的手了,但声音里带了不容置疑,“本宫命令你,将本宫的会阴剪开,让孩子的头出来!立刻!”
这下殿内的人都愣住了,稳婆心中不安,紧走几步跟屏风后的太医们通气。
这女人下边动剪子可不是开玩笑的,产妇的痛苦难以估量不说,生产本就要空出不少鲜血,再加上外伤,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大出血,这几乎是大人和小孩之间选择了保小。
这可是陛下的宠妃,稳婆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个主意呀!
稳婆的消息传出来,单允辛再也坐不住了,不顾常顺等人的劝阻,大步流星冲将进来,见到尤听容的瞬间就红了眼。
尤听容的后脑无力地搁在软枕上,姣好的面孔上毫无血色,惨白的嘴唇大张着,好似喘气都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单允辛冲进来的动静,惊得医女和稳婆们都慌了神,动静惊动了头脑恍惚的尤听容。
在余光瞥见单允辛的瞬间,几乎在眨眼之间,被身心剧痛折磨,憋闷已久的泪水就汹涌起来。
指甲缝里裹着红腥的手在空中抓了抓,单允辛一把握住了尤听容的手,“朕来了。”
“陛下,帮臣妾保住他。”尤听容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清泪流淌着,嘴角却牵起了一个甜美的笑,“臣妾能抗住的,臣妾不怕痛……”
单允辛何尝不知道尤听容在想什么,他几乎无法看向尤听容的眼睛,狼狈地撇过头去,走向屏风后的肖院使。
单允辛压低了声音,“你如实告诉朕,你究竟有几分把握?”
肖院使和顾太医互看了一眼,开了口:“回圣上话,若动剪子,止血疗伤对微臣而言并非难事,可以将出血量控制住。”
“可……”肖院使重重叹了口气,“可妇人生产不同其他外伤,要保持清醒、持续用力,用不得麻沸散,产痛加上动刀的痛处……”
肖院使也有些不忍,宜嫔看着娇滴滴的,可为了这个孩子可真是遭了大罪了,“疼痛超出了忍耐的极限,极易导致昏厥,心跳、呼吸都会受影响,微臣也没有十足把握……”
“那就够了!”单允辛打断了肖院使的话,目光隔着屏风望向了床榻上的尤听容。
“听她的。”字句里尚且带着颤音,可语气中的信任却是毫不动摇的。
单允辛点了头,肖院使手脚忙碌地从医药箱中挑选合适的药,又嘱咐了医女切不可心急,刀口能小则小。
炉子上沸煮着针线,以备不时之需。
进了产房,稳婆不断地确认孩子的情况,几个医女牢牢地压制着尤听容的手脚和膝盖,由最年长的医女来操刀。
尤听容仰面躺在榻上,即便早就在心中做好了无数次心理准备,可当冰冷的刀锋一点点划开皮肉,温热的血液流淌过皮肤之时,她还是浑身战栗起来。
她的齿关几乎咬不住棉布,眼睛里只能看得到帐子顶,薄如蝉翼的月影纱模糊了繁复的如意纹,如意……她只盼着老天爷让她如意这一回。
眼睛瞪得大大的,可已经没有眼泪了,这么长的时间,殿内的光线都成了烛光了,她的眼泪都快流干了。
明明已经是春日了,数量繁多的灯烛将殿内的一切染上了暖融融的的橘黄,她却只觉得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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