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允辛抬手,殿内除了两位太医,其余人尽数退下了。
到了这个关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肖院使膝行两步,“陛下,娘娘的胎已经满七个月了,如今胎心已消,胎动停止,月份太大了,已经无法自然排出。”
“须得尽快用药物引产,当务之急,是娘娘的安危。”
“微臣斗胆,若放任皇嗣滞留腹中,每耽搁一日,危险便多一分,不只是子嗣艰难……”
“至多……至多十日,届时再引产,极容易引发大出血之症,危急娘娘性命。”肖院使垂首拜下,“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陛下!”尤听容将单允辛的手拉的更紧了,也拉扯着他的心绪。
单允辛感受着尤听容的战栗,他曾说过要保护她,保护弋安,可真到了这一刻,他才感受到自己的无力。
“容儿……”单允辛极为艰难地清了清嗓子,“咱们以后……”
“陛下,您忘了吗?你说过的,要让咱们的弋安回来。”不等他说出口,尤听容就打断了他的话,拉着他僵硬的手放在了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你不想要他了吗?”
尤听容的每句话,都像利刃,一刀一刀地划拉在单允辛的心口,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单允辛的沉默让气氛愈发冷凝,尤听容急切地探了手去抚摸单允辛的脸,仰头去看单允辛的眼。
在对上单允辛的湿润的黑眸,感受到同样的苦涩、心碎时,尤听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手指也无力地滑落到单允辛的肩窝,手下的皮肤紧绷到了极点,尤听容的手指环绕到单允辛的后颈,微微摩挲着。
“怀汜,你听一听,他还活着的……”而后微微曲了手腕,轻轻柔柔的力道,轻易压弯了单允辛的脖子。
单允辛顺从地缓缓将头靠在了尤听容的肚子上,耳廓轻轻地挨着肚皮的最高处。
放轻了呼吸,几乎不敢喘气,他的心中不住的祈祷着,祈祷上苍怜悯。
可现实终究是残酷的,等待他的,是可怕的冷寂。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单允辛抱着游丝般的希冀,久到他的背脊因为长久的俯身而酸疼,就到窗格透进来的阳光照到了殿中香炉上,炉盖上的猫眼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久到……尤听容压在单允辛后颈的手都脱力地滑落下来。
单允辛眼前的被面上,一大滴泪花砸下来,落下了一个深色的水渍。
这一滴泪砸的单允辛心神巨震,以至于,他的耳朵似乎都能清晰地听见泪花落在棉花里的细响。
呆愣片刻后,单允辛的脑子骤然惊觉过来,这不是被子发出的声音,是……尤听容的肚子!
尤听容的抽泣声也猛地一顿,眼巴巴地看着单允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单允辛很快反应过来,“快!你们再来看看!”
肖院使跪的腿都麻了,一把老骨头起身的时候险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得亏顾太医扶了一把。
待肖院使搭上脉了,手就猛地一缩,才站稳的身形彻底跪下了,“这……”
顾太医也知道事情有变,上前摸索着脉象,也瞪大了眼,“恭喜娘娘,龙嗣的胎心又复苏了,虽然很微弱……但的的确确还有声息!”
得到太医的肯定,尤听容泪眼朦胧地弯唇笑了。
单允辛想的更多,在惊喜之后,棘手紧随而来。
若是确信孩子的性命无可回转,单允辛虽然痛心,但他说什么也不会再眼睁睁看着尤听容冒着生命危险白白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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