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允辛知道,图勒格尔说的是自己豪掷三十万两白银,暗地里买通西狄贵族和官员们,以游说西狄王同意与朔国签订牛羊制品贸易的事。
脸上不动声色,只当听不懂。
心里对这个王子倒是高看几分了,看来他的消息确实灵通,在西狄国内拥有不少忠诚的属臣替他卖命。
池卿朗从善如流地跟单允辛打配合战,起身谦虚道:“王子殿下说的太客气了。”
见图勒格尔的目光看过来,含笑举杯,遥敬道:“我朝天子对自己的臣民向来都是慷慨宽仁的。”
“自己的臣民”这四个词,是对西狄人毫不留情的嘲讽,如同一个耳光,狠狠打在了图勒格尔的脸上。
西狄战败,主动求和,合约已经签订下来,宁愿多纳贡,也不肯称臣。
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西狄的遮羞布罢了,实际上,西狄已经矮了朔国一头。
这句话说出口,图勒格尔的眼神立刻就变了,深邃的棕眼闪过寒光,皮笑肉不笑。
他身边的三个西狄官员已然是满脸愤恨,其中一个,手都摸到了腰间,只可惜摸了个空,依着朔国的规矩,见君必须卸甲交兵。
池卿朗看了半晌图勒格尔阴沉的眼神,粲然一笑,“作为臣子,在下对我朝天子无比崇敬,借着王子殿下的话加以恭维罢了,王子殿下可不要误会了。”
言外之意,他可没有只说西狄是朔国的藩属,你图勒格尔若是恼火,可是你自己想多了。
不仅把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若是西狄人攥着不放,还是自己小气,丢了一国的气度。
图勒格尔眼睛眨动之间,郁气掩藏起来,大度笑道:“朔国上下君臣相宜,令本王子大开眼界。”都是一样的无耻、一样的假仁假义。
池卿朗不接茬,扬了扬眉,目光在图勒格尔身旁的三个直眉瞪眼的西狄来使身上转了一圈,举杯笑道:“王子殿下果然是西狄最明事理的人,在下佩服。”
语气悠悠然地,听着真诚的言辞,偏偏透着一股阴阳怪气。
你西狄也就你一个明白人,说到底也不管用,还得被我朔国牵着鼻子走。
这一把软刀子可捅到了图勒格尔的心口,偏还挑不出错。
眼见图勒格尔脸色难看,单允辛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三王子莫怪,这是朕的国子司业,读书人嘛……狂傲几分,嘴皮子一向厉害,连朕也奈何不得的。”
“朕记得……三王子手底下也有几个气性大的?”单允辛语气带笑,谈笑一般。
这是在提醒他,朔国的刑部大牢里,还蹲着几个图勒格尔的臣属呢,现在你是要面子,还是要人?
西狄人眉骨高挺,眼窝深邃,深刻的双眼皮更显得人眼瞳湛深,就像草原的鹰。
此时,图勒格尔郁沉着眼仰头,与高台龙椅之上的单允辛遥相对视,他的眼神似乎可以化作夺命的利箭,直逼单允辛的咽喉。
图勒格尔是西狄王最器重的儿子,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从未受此凌辱,不禁捏紧了拳头。
偏生单允辛看着他屈辱的模样,一派轻松地模样,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嘴角,还微微低头和一旁的皇后说了什么。
似乎……压根就没将他放在眼里。
明明是单允辛轻慢在先,不仅迟迟不接见西狄使团。
图勒格尔惦记着被抓的好友,放低姿态主动请求参加年节,单允辛却纵容臣子如此羞辱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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