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静静地听着,随着兰影的描述,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青町惊惧之余,瞧见尤听容脸色不好,当即骂道:“别说了,真是歹毒至极!听着都脏了耳朵!”
“主子,您怀着身孕,不必听这些晦气的……”青町端起茶盏送到尤听容手里。
尤听容捧着杯盏,捏着杯盖一下一下地刮着茶沫,视线被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些许,不紧不慢地轻啜饮了一口。
热流稍稍暖了心肺,也让她疑惑愈深,“你说……嘉美人是早膳后便去了钦安殿,连凤仪宫的晨昏定省都推了,是吗?”
“是。”兰影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尤听容最在意的却是毫不起眼的时间。
尤听容的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杯壁,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道:“盯紧了钦安殿,尤其要注意从重华宫往那儿去的人。”
嘉美人自打去年在钦安殿抄了个把月的佛经后,便自诩得了点化,作了佛门的俗家修士,难产后更是两三日便去一回。
只不过,一贯都是午膳后去,从来没有推了凤仪宫请安往钦安殿钻的往例,否则,早就惹人侧目了。
对此异常,尤听容可不觉得是偶然。
既然不是嘉美人的惯常做法,那……她就不得不疑心,是若生传话,邀嘉美人赴约。
他为什么偏偏这个节骨眼急着见嘉美人?
尤听容想到这里,没由的,心中有些不安。
兰影心中一紧,“主子的意思是嘉美人今日做的这些,都是掩人耳目?”
“白水晶乃是佛教七宝,宝函可是装佛祖舍利的器具。”尤听容放下杯盏,“话可以作假,心却做不得假。”
“若当真厌恶,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尤听容点到即止,
兰影和青町眼神都添了凝重,点头道:“您放心,奴婢一定看紧了。”
尤听容这才微微勾唇,靠着软枕看起话本子。
心中暗忖,还好单允辛做事一向决绝,几乎将若生废了,日后他再想兴风作浪、窥探天机,只怕是有心无力了。
——
乾清宫
极尽精巧繁复的雕梁彩檐下,锃亮冰冷的石砖上,跪着一个瑟瑟发抖,身着驼色管事织衫的太监,正是钦安殿的汪管事。
钦安殿里出了个搬弄巫术的妖僧,满殿的僧侣、奴才一个都跑不脱,好在临近年关,陛下高抬贵手,只罚了月例银子,并要众僧为宫中祈福祝祷三个日夜。
可他这个管事,却是第一责任人,被提溜着在乾清宫跪了半日了,也不见陛下传召。
汪管事吓得魂都要散了,皇帝这是见都不想见他了,只怕小命难保了。
汪管事只能小心翼翼地仰头看向门口守着的张福,极其小声道:“张公公……张公公……求您帮奴才通报一声吧,容奴才在陛下跟前陈情……”
平日里和气的张福,这会儿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充耳不闻。
汪管事便一直跪到了月上梢头,因为太冷了,整个人冻得脸都青白了。
终于,面前的门帘掀开来,常顺从里头走了出来。
一看汪管事这样子,面露诧异之色,上前来扶汪管事。
汪管事眼前发昏,常顺一人都扶不住,还得张福上前帮把手。
汪管事死死拉着常顺的手臂,宛如拉着一根救命稻草,牙关都在打颤,“常大总管,陛下……陛下怎么说?”
常顺叹了口气,一脸可怜地看着汪管事,“出了这样的事,你作为钦安殿管事,自是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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