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夫人点头,说起这个,她眼神微微一振,带了些八卦之色,往尤听容的方向坐近了些,“就在一个多月前,府里来了个年轻姑娘,名唤张青儿,是三姨娘的远房侄女,说是举家遭遇火难,只留了她这一个小姐,孤苦伶仃的,身边只带了一个叫……叫幸儿的丫头,远道来京城投奔。”
“张青儿?”尤听容不禁轻笑一声,看来涂美人倒是对自己的新身份适应的很好。
“你是不晓得,这张姑娘真是命苦,一场火灾不仅失了双亲,还毁了面容,这一辈子……只怕都要毁了。”尤夫人面露不忍之色,“你是没瞧见,她是入夜来叩门的,家丁开了门提灯一瞧,吓得魂都没了,直嚷嚷着见鬼了。”
“就连三姨娘作为她的亲姑姑,都躲着不敢多接触。”说着,尤夫人叹了口气,“我瞧着她实在是可怜,再加上三姨娘院子里你父亲常去,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住着也不合适,我便做主将人留在我院子里。”
“母亲心善。”尤听容笑着称赞道:“若是当真可怜,府里养个闲人也不要紧。”
“却不想,这姑娘确实个厉害的。”尤夫人语气有些惊奇,“府里大大小小的开支,她都不必看账本,管事和婆子们报个数,她就能挑出毛病来。”
“底下的采办的人昧了多少、贪了多少,就没有瞒的过她的。就连跟着外出采买蔬果的小厮收了商户的银子,答应帮着在老爷面前美言的事都知道。”
“被她指出来,也咬死了不肯认,还嚷嚷着是主人家想要推脱,污蔑他这个做下人的,这小厮签的都是活契,也不是能轻易发卖处置了的。”尤夫人说起来还生气呢。
“我本来想着,扣了他的月银,赶出府去,他坏了声誉,往后也没有哪家敢雇他,给他吃点苦口也就罢了。”
“怎么?”尤听容顺势问道:“张小姐有高见?”
尤听容虽然和涂美人不对付,但她也承认,这是个极聪明厉害的,若非出身不够,被皇后钳制着,没那么容易对付。
即便到了她自己穷途末路、性命难保之时,涂美人还能竭力为家族筹谋,也算有些情义。
涂美人愿意为父母亲族赴死,这份心意,尤听容是欣赏的,一个有弱点、有软肋的人,她才用的放心。
况且,涂美人自毁面容,便是斩断了后路,愿意全心依附于她。
她这样一个狠角色,连皇后都忍不得,哪能容忍一个小厮蹬鼻子上脸?
“可不是嘛!”尤夫人语气不失赞赏道:“张姑娘从我这晓得这事,二话没说,派了几个小厮把人提溜了来,要打他三十棍子,又让方姑姑叫了府中下人观刑。”
“那小厮是个混不吝的,说咱们要打死他,还要报官。”
“不料,张姑娘丝毫不为所动,索性叫了门房去衙门里喊了人来,替他把衙役给叫了来。”尤夫人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开了眼界了,说的绘声绘色,“当场替这小厮写了状纸,状告主家动用私刑,问衙内要如何罚。”
“待衙内知道缘由了,便说是解除契约,并赔偿钱银。”
“张姑娘便当着众人的面,恶狠狠打了他三十棍子,只打的皮开肉绽惨叫连连,若非行刑的也是府中小厮,后来已经使不上力气了,只怕骨头都要打断了……”尤夫人似乎有些不忍回忆当时的情形。
“打完了,张姑娘就直接给他塞了四十两银子,当场了结了这桩官司,把人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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