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池卿朗等人的议论,单允辛剑眉微微挑了一边,他的眉生的极好,浓烈锋利,聚山川而汇星辰,漫不经心地将人心、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是空欢喜一场,且由他折腾吧。”单允辛直在颧骨的手舒展开来,按了按太阳穴,“只要人在眼皮子底下,朕且当看个热闹。”
几人见单允辛举重若轻的模样,满腹的担心都缓了下来,论谋算,董将军只有被陛下玩弄的份。
“西狄战败已然元气大伤,北丽王室内乱,反倒是南苍,不声不响已经开始大力发展海运了。”单允辛的眼光从来不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无论敌友,都可以做他图谋天下的棋子。
“是微臣短视了。”钟士元俯首,知道董将军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这是皇帝有意纵容。
“倒是另有一事,更值得上心。”单允辛转向池卿朗,“南苍政局稳定、商运发达,朕有意与其通商,你以为如何?”
池卿朗点头,“这是利民生的好事,如此一来也可帮助南边的荒芜之地发展起来。”
“此事且先鼓励走商去做,朝廷暂且不插手,免得让南苍生了警惕之心。”单允辛手中的佛珠转的不紧不慢,“上回朕见的那个薛善利,虽然人轻浮了些,但脑子活,朕觉得是不错的人选。”
单允辛站起身来,拿着佛珠的手在身后展开的巨幅地图上指了一条蜿蜒的曲线,“这条线,如何?”
几人思索一番,都觉得在理,“可行。”
“说起来,故去的安隐大师早年云游四方之时,深入战火纷飞之地弘扬佛法,也曾走过这条路。咱们也可带上几个僧侣,游一游高僧旧地。”单允辛状似无意。
侧身跟池卿朗道:“你跟薛善利提一提这事,朕从私库里出银子,赞助他开这条商路,也会派人一路保护,让他大可放心。”
“陛下放心,微臣一定传达到位。”池卿朗拱手,“他好奇心重,事情越难,此人反倒愈来劲。”
池卿朗哪还听不出陛下醉翁之意不在酒,开商路只不过是冰山一角,顺着商道建立情报驿站才是真算盘。
又提了安隐大师,看来……陛下另有筹算。
比起涂丞相和董将军只顾争权夺利,忧心国运、满腔宏图霸业的陛下,才是值得他们鞠躬尽瘁之人。
单允辛点头,池卿朗办事,他向来放心,“才经战乱,我大朔虽为战胜国,但前线的耗用不容小觑,为保民生稳固,五年内,朕不愿再起纷争。”
面对强敌,兵不血刃地挑起敌方自乱,才是单允辛一贯的策略。
商讨完了春闱的事,单允辛只留了马上要跟董少将军去边境的华进,其他人都先退下了。
池卿朗在出紫宸殿殿门之时,却正碰上捏着拂尘来回走动的张福,嘴里念念有词。
池卿朗和张福也有些交情,当即便打了声招呼,“张公公,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张福却大惊失色,只想捂着池卿朗的嘴才好,他还没想好如何回话呢,师傅常顺正好出去了,他也没个商量的人。
池卿朗一头雾水,里头便传来了单允辛的声音,“张福。”
张福一脸的天崩地裂,看着池卿朗的表情苦的像吃了黄连一般,压低声音道:“小池大人,您可害死奴才了!”
说着踮着脚尖,往内殿蹭了过去。
池卿朗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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