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缓步走近了,秋弥才屈膝行礼,“奴婢请宜美人安。”
短短的一段路,殿内的众人却等的焦心,想什么的都有。
嘉美人慢悠悠地搁下茶杯,拈起帕子轻轻点去了唇边的水迹,哂笑一声,“宜美人好大的阵仗。”
皇后冷着脸,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池卿环笑道:“通报本是奴才们分内事,是皇后娘娘管教有方才是。”替尤听容稍稍分辨。
只听外间珠帘摇晃着撞响声声清脆,披风后一曼妙身影走近视线。
绕过八折双面绣屏风,尤听容一身萝兰紫广袖曲裾,下配初桃粉红的十二幅罗裙,外罩妃色织金大袖衫,在领口处垂了细密的金色流苏,既华贵又不失灵动。
尤听容在众人的目光齐聚中走到了殿中,敞开的罩衫中露出被掐的恰到好处的腰身,仪态不凡地躬身行礼,“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一贯的恭敬从容,但从前的低眉顺眼荡然无存。
随着尤听容垂首的动作,皇后的目光落在她鬓间的发簪上,是一支华光四溢的金累丝嵌宝石孔雀簪,并未超过美人的规格,但叫皇后在意的是飞挑的雀翎,不偏不倚正正好是九根。
嘉美人一贯精明,一瞧皇后的脸色就懂了,特意挑了话头,“宜美人头上这根金簪真是精巧,不愧是皇后娘娘喜欢的不得了的,内宫局什么都挑着好的送!”
拿着皇后前些天的话来堵皇后的心窝,说的是皇后喜欢,实际上却是陛下中意,暗指皇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给自己招了个对手进来。
皇后嘴角已经绷的很紧了,搭在扶手上的手都收紧了,凉凉地斜了嘉美人一眼。
她用着早膳便听莫采女说了昨日的事,添油加醋说了许多,尤听容如何如何得宠,陛下待尤听容又是如何不同,本就憋着气。
尤听容还不偏不倚踩着点来,还穿的这样招摇,无疑就是耀武扬威。
现在嘉美人还踩着她的痛处蹦跶,她若是发难,反而叫嘉美人看了笑话。
可皇后强势惯了,哪里忍得了这口气,眉梢一挑,就预备随手发落她,“跪下!”
尤听容眉眼温顺,可膝盖骨绷的笔直,抬眼看向皇后,“嫔妾不知哪里开罪了皇后,还请皇后娘娘明白示下。”
今日,她要明晃晃地告诉满宫里,宜美人不再是皇后手中仰人鼻息之人,她护得住自己,就是皇后也不能随意发落。
此话一出,殿内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围观者多是带了看热闹的趣味,尤其是莫采女,暗戳戳地带了幸灾乐祸。
池卿环有些紧张地看着两人之间针锋相对,怕尤听容当真受罚,正欲起身维护,却被身后的宫女悄悄压住了肩头,暗暗摇了摇头,“宜美人自有打算。”
皇后愕然地看着殿中央的尤听容,没想到尤听容竟敢公然忤逆于她。
秋弥反应极快,开口道:“嫔妃伴于君王身侧,以‘德容言功’为准则,更以‘德’为首,极重德行操守。”
“每日晨昏定省乃是祖宗规矩,宜美人姗姗来迟,就是不敬皇后、乱了尊卑分寸,此为一错。”
“皇后训诫,妃妾理当遵从恭顺,宜美人言行悖逆,此为二错。”
“如此二错并存,宜美人还要嘴硬不成?”秋弥振振有词。
尤听容婉言道:“皇后娘娘误会了,嫔妾对皇后娘娘断断没有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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