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丞相还想垂死挣扎一番,这几日,联合了秘书监的官员轮番上奏,举荐了好些“好文采”的文官,希望能在考务上插一手。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涂家一派的老臣,论资历、论声望,都是在天下读书人之中颇有声名的。
这些人,本来对单允辛来说就是个麻烦,可大年宴上钟士元拿出来的万民血书,以及楚地涂家的累累罪行,都被单允辛变着法地传的人尽皆知,给涂丞相的美名抹上了厚厚一层污垢。
读书人清高,自然不愿再投涂丞相门下,连带着对这些老臣们都颇为不信任,疑心他们会偏袒世家子弟。
前些天京城四大书院的学子们联名请愿,不许涂家主理科考事宜。
单允辛顺势而为,只说“民意不可违”,叫涂丞相气的跳脚,丞相府便又请了太医。
眼见着丞相身子愈发不中用了,涂家的嫡公子又被陛下打发到了礼部,朝堂上的风向渐渐就有些变了,多了许多中立观望的臣子。
单允辛端坐书案之后,手中端着白底青花缀以朱红翠色的斗彩龙纹盖碗茶杯,一手拿着蟠龙出海纹样的茶盖轻轻滤过茶沫,半阖着眼眸,悠悠地啜饮。
“既然读书人信不过老臣,那朕便破例一回,文举交由国子司业池卿朗为主考官,另命御史大夫三人为副考官,六部的尚书右丞及尚书诸司侍郎为十八房同考官。”
池卿朗站在近前,一闻茶香就辨认出来了,正是那日在尤听容那儿尝过的白芽孢茶。
不过他的心思还是在政事上,拱手答应:“微臣必定竭尽全力。”
“至于武试,董将军在京,朕便全权交由你了。”单允辛难得给了笑脸。
对付涂丞相,董将军是愿意出力气的,单允辛自然愿意给他一些无关痛痒的甜头。
“微臣誓不辱命!”董将军的声音铿锵有力。
谈完了政事,朝臣们相继退下,这边张福立刻逮着这点空闲,贴着耳朵,轻声将董才人的异常一一禀告于圣上。
单允辛搁下茶盏,杯底磕碰到了茶船,发出“当”的一声轻响,而后落在了檀木桌案上。
“哦?”
只一个单音,表露单允辛来了兴致。
常顺麻溜地将不远处伺候的宫人遣走,张福这才继续道:“重华殿收拾了好些新衣裳、首饰送去钦安殿,就连胭脂水粉都挑了许多。”
“听钦安殿的僧人说,董才人虽在佛堂受罚,可整日浓妆华服、容光焕发,丝毫不见才来时的暴躁易怒。”张福说这些话时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单允辛的脸色。
作为天子,自己的嫔妃在佛寺里思过,不仅不盼着能早日回宫,还有心思在庙里头梳妆打扮,这是没把圣恩放在心上呀!此等行迹无异于藐视君上。
单允辛眼皮懒懒地掀起,舒展了一下肩背,倚靠在圈背椅上,“她倒是好兴致。”
常顺借着替单允辛换茶的功夫,缓声劝道:“许是抄久了佛经,董才人的心也静下来了。”
“约莫是这个缘故,奴才听膳房的人说,董才人这几天都嘱咐了,每日餐食多加三道素斋菜,超出份例之外的,她都会尽数补上。”张福点头补充道。
单允辛却不接这个茬,反而偏头扫了一眼张福,“钦安殿可是新来了什么人?”
张福呐呐许久,并不知晓内情。
倒是常顺替他开口了,“回皇上话,前不久皇后打杀了一位替董才人抄经的僧人,钦安殿来了位新的讲经僧人……听说是安隐大师的嫡传弟子,不知为何进了钦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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