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允辛并没有像张福想象中那样面露愠色,反而是早有预料,随口问道:“是她在内院里接待的卿朗?”
依池卿朗的性子,向来是有始有终的,但他知道分寸,估计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坐下来说话。
单允辛并非斤斤计较之人,对于心爱之人,他一向有耐心,对尤听容尤其如此。
“是,是池夫人托宜才人带些物件给池宝林,约莫是拉不下脸来,池大人这才登门拜访。”张福巴巴地解释开了,唯恐陛下怪罪,“也是赶巧,今日尤大人和夫人都不在府上,尤老太太又在静养,这才……”
单允辛眼神扫了眼张福,“她的性子一贯是周到妥帖的,朕没什么不放心的。”
单允辛手里的佛珠拨了两颗,转头吩咐常顺,“既然是托了她照顾池宝林……常顺,明早传旨。”
“流云宫宝林池氏,晋位正五品才人。”单允辛宽袖一甩,起身往外去了,“摆驾玉芙宫,有些账,朕还未跟她算呢。”
再过两日,便可光明正大地将人迎入宫中,这几天他便也不再拘着她,横竖已经是他的人了。
重重宫闱阻隔,他方能安心。
这一次,他要把人栓在身边带着,至于谋害者,必将百倍偿还。
——
玉芙宫
凃才人撑着下巴坐在暖榻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虽然已经是三更天了,但涂才人依旧是盛装打扮,同心髻上是半个手掌大的银镀金点翠嵌珍珠宝石华胜,两侧各簪了一支镀金串珠红宝石步摇,脸上的妆容更是精巧。
涂才人一贯是低调恭淑的,少有这样出挑的打扮。
贴身宫女念真见她困了,走出门,在宫门前转悠了一圈,探头往宫道的前后都看了看,只有冷冰冰的红墙和灰白的石柱,空荡荡的,不见来人。
只得回了内殿,嘴里抱怨道:“这么晚了,也不见乾清宫来人知会一声。”
念真说着,看了眼都快烧尽的灯油,“主子,奴婢服侍您歇息吧,陛下……许是不会来了。”
今日下午,皇后就派人传话来,说让涂才人预备着今晚侍寝,坐胎药更是由秋弥姑姑亲眼看着喝尽了才走。
费了这样一番周折,竟然等了个空,念真有些替主子伤心。
涂才人却很稳得住,微微摇了摇头,“陛下会来的,只不过他看不上我,哪里会管我……是等到三更还是半夜。”
见念真不信,涂才人解释道:“皇后娘娘若叫不动,自会请皇太后出马,陛下心里不愿,也得顾及孝顺人伦。”
“陛下才处置了楚地涂家,于情于理,也该安抚一二。”涂才人说着话又打了个哈欠,小心地拭去眼角的泪花,唯恐花了妆面。
再抬眼,宫门看隐约可见灯火和人影重重,正往玉芙宫来呢。
“瞧,这不就到了。”
涂才人理了理裙摆,满面笑容地出门相迎,“臣妾恭迎圣驾,圣上万安。”
单允辛脚步没有为她停留,而是径直入了殿内,走过了才好似刚见着她一般,扔下一句,“起吧。”
“谢圣上。”涂才人一丝不苟地叩谢,随后垂首屏息地跟着进了殿内。
不料她才一进殿,常顺便带着人哗啦啦地往外走,瞬息的功夫,内殿就只余了他们二人。
涂才人脚步一顿,还是强颜欢笑上前,为单允辛斟茶,“陛下,一日辛苦,且喝杯热茶。”
单允辛依言拿起茶杯,大拇指与中指微微弯曲地夹着杯口,将茶水端至眼前,似乎是饶有兴致地端详着杯盏上精巧的粉彩桃枝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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