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益刚从外边回来。
事情久久没有进展，那位已经着急了。
一早传信叫他去，训了好几个时辰！
他们谋划这么久，一环扣一环，不能出任何差池。
但现在，沈修益这边掉链子了。
不仅前线并未按照预想的走，宋明运没死，只是传出在大帐内养精蓄锐的消息。
上京这边也不顺利。
沈藏之明明瞧着奄奄一息，沈修益明明再三派人去确定他伤势的真假。
瞧着就剩吊着的那口气了，可沈藏之就是不死！
要不是担心太后娘娘那边着人追究，沈修益都恨不得直接下毒，药死沈藏之算了！
可为了自己的前程，他不得不按下冲动，再三催促宋予恩下手。
葳蕤庭铁桶似的防守着外头不怀好意的打探，沈藏之身边那几个人鬼精鬼精。
只有宋予恩这个明媒正娶的小侯夫人，有机会下手了！
就是不知道宋予恩那贱人在犹豫什么，许是被沈藏之送的天价聘礼迷了眼，竟迟迟不肯动手！
好在今儿苍羽说，有了别的机会。
就算宋予恩别有二心，他也有另外的出路，用不着在宋予恩身上耗着。
哼，等沈藏之一命呜呼，他必要跟宋予恩好好算账！
苍羽一直叫人盯着葳蕤庭，消息传到春晖院，沈修益下意识就要起身跟过去。
一方面，他想再警告宋予恩几句，另一方面，他要见一次长宁郡主。
长宁郡主自打当年离开，一走就是十几年，在玉蝉寺闭关修行，连沈藏之都没见到过。
而他知道，长宁郡主下山前，宋予恩曾去瞧过！
他想知道，宋予恩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主子，只怕不妥。”苍羽挡在沈修益身前，小声劝阻：
“长宁郡主回来后，除了在定安侯大婚当日露面，就是进宫见了面太后娘娘。”
“回到府上，她在荷风榭里头闭门不出，咱们就算过去，也不可能见得到人。”
“何况，还有一件事……”
说到这，苍羽停下，打量着沈修益的脸色。
沈修益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支支吾吾了？”
“这个节骨眼，有什么说什么就是！”
苍羽垂下脑袋，声音一低再低：“老侯爷回来了。”
“人刚到前厅，夫人已经过去闹起来了。”
沈修益闻言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母亲？她去闹什么，为了宋予恩的事闹？”
不等苍羽回答，又烦躁道：“母亲素来能隐忍，还多次劝我，这回怎么自个儿沉不住气了？”
“不是。”苍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们的消息素来灵通，唯独今儿出了意外。
苍羽也是等王氏闹起来，叫人去打听才知道原因。
可事情的真相还没核实呢，又太过惊骇，不知道该如何跟沈修益说起。
苍羽张了张嘴，低着脊背尽量减低存在感：“是……老侯爷那边闹出了丑闻。”
“什么？”沈修益听得云里雾里，又见苍羽藏藏躱躱，不肯直接说。
他不耐烦已经到达了定点：“你这东一句西一句，又不说个重点。”
“我怎么知道你到底要说什么，赶紧的！”
苍羽轻轻嘶了一声：“老侯爷被外头的狐狸精迷了眼，圈起来养着，还……还生了两个孩子……”
沈修益猛地瞪大眼，目光骇然，死死盯着苍羽：“你说什么？”
都是人话，他怎么听不明白？
沈炳泽竟然养外室？！
还，还生了孩子？！
惊疑过后，沈修益快速冷静了。
都是男人，为了那四两肉，养外室也不稀奇。
何况沈炳泽在女色这件事上，也没多少隐瞒，府上有个专门的院子，圈养他那些个姨娘妾室们。
要不是王氏压着，沈炳泽绝对不会只有沈藏之和沈修益两个孩子！
也正因为王氏看的紧，沈炳泽有姨娘也不尽兴。
沈修益平复了心情，沉声问：“那女子什么来头，消息准确吗？”
“是真的。”苍羽脸色难看，低声道：“那女人是楚天歌的前几任头牌花魁，名唤清歌，卖艺不卖身。”
“十来年前吧，她忽然间销声匿迹，有传言说她被高门瞧上抬走做了妾，也有人说她得罪人被人掳走香消玉殒。”
“一个供人玩乐的把戏，无人在意，自然没人去追根寻底的问她被谁带走了。”
“谁知道……”
谁知道竟是沈炳泽，还有了十来年！
越听，沈修益脸色越差。
他咬着牙问：“孩子呢，多大了？”
“姑娘十二，男孩儿十岁。”苍羽顿了顿，又将声音压了压：“据说如今肚子里还揣着一胎，是……双生胎！”
“沈炳泽倒是老当益壮！”沈炳泽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人呢？”
苍羽顿了顿，摇头道：“暂时……不知。”
“什么？”沈修益猛地转头看他：“事情都爆出来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短短几句话，沈修益已经不知道问了几个什么了。
他只觉得心烦意乱，燥的厉害。
苍羽不敢蹙眉头，更不敢继续支支吾吾，连忙解释：“主子息怒，这件事忽然出现，提前咱们也没收到消息。”
“就如东风一夜吹落繁花，眼下这些消息，还是紧着叫人打听出来的。”
“清歌母子几人的落脚点的确还没查到，不过您别着急，老侯爷这些年常去的就那些个地方。”
“最快半日，肯定能把人带到您跟前。”
沈修益烦躁的摆摆手：“越快越好，这件事外头的人知道多少了？”
“若是知道的人少，想法子瞒住，此等丑闻万不可闹得人尽皆知，处理起来麻烦。”
闹大了，他要处置那母子几人，就不可能了！
“这……”苍羽为难道：“只怕处理不了了，今儿一早，外边就开始传了。”
“等我收到消息时，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何况主人翁之一还是当年艳绝四方的花魁。”
“消息……捂不住的。”
沈修益气的一脚踹在门上。
门经受不住他的怒火，顷刻倒地。
看着破败的房门，沈修益怒火越甚：“没一件顺心事，烦人！”
“不管外头的人知不知道，你立刻叫人去把那母子几人带回来！”
苍羽应了一声，正打算离开，沈修益按着眉心，烦躁开口：“王老大呢？”
“一天一夜了，还没消息？”
苍羽停下脚步，不敢回头，弱弱应道：“是。”
“废物，都是废物！”沈修益的怒火彻底点燃，他冲回房间，一把掀了桌子。
尤不解气，又将花架子推倒，砸了好几个摆件。
再转身，双眸猩红：“王老大一个混子，这些年都是咱们养着的。”
“你告诉我，出事时他就在那马车上，咱们亲眼盯着，一晃神而已，人能去哪儿？”
“难道还能上天入地不成，出动所有眼线，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抓到！”
王老大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绝对不是忽然间走的。
沈修益现在怀疑，是宋予恩做了什么手脚。
不然以王老大那点猫胆子，绝对不敢背叛他！
只有抓到王老大，弄清楚那日马车上发生了什么，才能圆了他跟宋予恩说过的谎，把一切栽在沈藏之身上。
苍羽知道他已经愤怒到极点，不敢留下触霉头，立刻道：“我这就去。”
“且慢。”沈修益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烦躁的按着太阳穴：“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王老大若真被宋予恩策反，绝对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举动。”
苍羽停在原地，小心翼翼转身：“那……会做什么呢？”
沈修益想了想：“以宋予恩最近的反常来看，她最不怕的便是失去名声。”
“都报官好几回了，不差一次，为防万一，叫人紧盯着各大官府。”
“那些个官员的家宅妻妾也要叫人盯着，莫要被王老大钻空子。”
“是。”苍羽停留片刻，没见沈修益继续说话，立刻匆匆离开。
沈修益站在废墟里，怒火越烧越旺。
宋予恩，都怪宋予恩那贱人，她若是按照一开始的约定，直接对付沈藏之，哪里还有后面这多的麻烦？
等他接手临安侯府，必要让那贱人生不如死！
又砸了几个瓷瓶后，沈修益终于能暂时憋住那口气了。
他整理好凌乱的衣裳，快步朝前厅走去。
骤然传出沈炳泽有外室，还生了几个孩子，王氏肯定同样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要不去拦着点，等沈炳泽耐心用尽，对他们母子不好。
何况他也想知道到底什么原因。
荷风榭水边，等船过来的间隙，宋予恩和沈藏之静静的听着桑枝汇报。
这件事本就是宋予恩让闹大的，她一点也不意外。
沈藏之早就知道清歌母子的存在，也不稀奇。
桑枝陈述完事情的始末，忍不住笑道：“这一次真是后院失火了。”
“王氏千防万防，把府上那些个姬妾害成了不孕的花瓶，没想到外头来了个大的。”
“这下，有热闹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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