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捏着拳头,表情复杂。
把损失转嫁到百姓头上?
谢三宾和东林党能做到吗?
想到这,他认真询问:“先生,先不提朝廷的官员,仅地方上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谢三宾和东林党如何转嫁损失?”
倪元璐摇了下头:“具体办法我猜不透,谢三宾或许早就有了,或许还没有!”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计划!”
“谢三宾是聪明人,他知道无法阻止国策推行,索性向陛下和朝廷主动请缨执行!若成,朝堂上入阁拜相,朝堂下获得士绅的欢迎和支持!若不成,大不了辞官归乡,没有其他任何风险。”
“不对!”朱慈烺忽然说道,“辽东战事在即!朝廷需要大笔银子充盈国库,如果谢三宾推行新政失败,他大概率会被父皇处死!对谢三宾来说,这是非生即死的局!”
“哈哈哈,”倪元璐大笑起来,“殿下太小看谢三宾了!朝堂上或许有不聪明的人,但是绝对没有傻子。”
“此话何意?”
“谢三宾既然敢接这个差事,说明他准备好了保命的办法!”
“什么办法?”
“当一个人快要溺死的时候,想让别人救他,就得把那个人拉下水。尤其是那些陛下不能杀或者舍不得杀的人!只要谢三宾把这个人拉下水,陛下就不会杀他!”
“这个人...是谁?”朱慈烺担心的问。
倪元璐意味深长笑了下:“回殿下,臣不知。”
朱慈烺眯着眼睛,露出了同样的笑容:“先生不是不知道,是不敢说吧?”
“臣确实不知!”倪元璐继续否认。
“哎!”朱慈烺叹了口气,“既然先生不愿说,我就不追问了。”
“殿下的注意力不该放到人的身上,应该事上。”倪元璐打断了朱慈烺的思路。
“什么事?”
“国策!”倪元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货币改制这项国策不仅关系到朝廷的税收,还会对辽东即将到来的战事产生影响。”
“如果继续拖延下去,将会对大明朝造成严重的后果。”
“除了影响税收和战事外,还可能引发社会动荡,导致民心不稳,影响局势稳定。”
“我懂了,”朱慈烺打断了倪元璐的话,“接下来我得帮着父皇和朝廷在江南,尤其是在南直隶推进货币改制!”
“殿下想怎么帮?”
朱慈烺眼珠转了一圈,咬牙发狠道:“先礼后兵!如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能说服他们的话,我就动用东宫的兵马以武力强迫他们把银子换成大明圆宝。”
“嗯,”倪元璐欣慰的点点头,“殿下的思路是正确的,但一定要把握好尺寸。”
“尺寸?”朱慈烺问。
“对!殿下可以选择对勋贵下手,但绝不能对大臣或者士绅下手。”
“为何?”
倪元璐回答:“大臣是帮朝廷干活的,现在对付他们,谁来帮朝廷做事?更何况此前已经收拾了一个吏部郎中徐一范,南京朝堂上勋贵势力有隐隐做大的趋势,是时候打压一下他们的气焰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货币改制进展缓慢的阻力来自士绅集团,官员是士绅集团利益的维护者。”
“陛下让官员去解决这个问题,成与不成都是官员的问题!殿下一旦牵扯进去,到时候官员为了自保会把祸水引向殿下,让陛下为难!”
“学生懂了!”朱慈烺对着倪元璐躬身施礼。
倪元璐不放心,又解释说:“如若将货币改制比作战争,那么这场战争可分为两条战线。”
“一条是宗室勋贵的战线,这条战线殿下可以随便折腾,有陛下兜底。”
“另一条则是官员士绅的战线,这条战线必须交给官员去处理。”
“两条战线内部的矛盾只能由内部来解决,千万不能把矛盾转移到其他地方!否则会激化矛盾,导致事态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是,多谢先生教诲!”朱慈烺对倪元璐的认可程度越来越高。
二人又商议了一会,倪元璐起身告辞。
两天后,朱慈烺在春和殿发出令旨:为推行国策,凡在南京的皇室成员及勋贵,限期一个月内必须把府上所有现银全部兑换成大明圆宝。如有违抗,一律严惩。
令旨一出,南京成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动荡,反而陷入了祥和的平静之中。
宗室勋贵都无视了这道旨意。
朝廷在推行货币改制过程中一直秉承温和态度。
简单来说就是想不强迫。
既然不强迫,他们就不会主动把银子换成大明圆宝。
在他们看来,圣旨都不强迫的事,令旨会强迫?
皇帝都不敢做的事,太子会做?
所以,他们选择了无视。
五天后,东厂太监张容来到朱慈烺面前。
朱慈烺问:“南京的宗室、勋贵可曾把银子兑换成大明圆宝?”
“回殿下,令旨发出后奴婢就派人进行了监视。各宗室、勋贵不但没有把银子拿出来换成银币,反而...”
“反而什么?”朱慈烺怒问。
“反而像没看到一样,无视了殿下的令旨。”张容回答。
砰的一声,朱慈烺右手狠狠拍在桌子上,“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竟敢无视本宫令旨!”
“陈宽!”朱慈烺朝殿门外吼道。
“奴婢在。”太监陈宽跑步来到殿内。
朱慈烺沉声道:“召临淮侯李祖述前来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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