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范文程说出退往蒙古草原或者朝鲜后,多尔衮沉默许久后问道:“到底是退往蒙古草原还是朝鲜?”
“那要看赫图阿拉之战后王爷手里还剩多少兵马!如果剩的少,可以去草原上躲避一时。如果剩得多,草原无法养活那么多人,咱们只能退往朝鲜。”
“豪格呢?如何处置他?”多尔衮又问。
范文程走到多尔衮身边,快速低语了几句。
多尔衮点头:“多谢范先生指点。”
回到大殿时,豪格早已等候多时。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情绪。
不等多尔衮停下脚步,豪格便开口说道:“福临虽然把皇位禅让于我,但我既没有德行,也没有才能,不配当大清的皇帝。”
多尔衮眯着眼睛,没有说话。
豪格见状接着说道:“睿亲王您德才兼备,为大清出过汗,流过血,立过功!这皇位只能您来坐,其他人根本没有资格。”
“哎咦!”多尔衮摆手:“先帝已经将皇位禅让于您,臣岂能篡夺皇位?”
豪格以为多尔衮是在故意跟他客气,继续劝进。
可现在的多尔衮根本没有当皇帝的欲望。
他不但拒绝了豪格的劝进,还带头向豪格下跪行君臣之礼。
多尔衮越是这样,豪格心里越害怕。
为了不被多尔衮报复,豪格只能用同样的方式向多尔衮施礼。
多尔衮面北背南,朝豪格磕头。
豪格面南背北,向多尔衮磕头。
其他人也不敢站着, 纷纷跪地磕头。
一时间,整个大殿咚咚咚地响个不停。
多尔衮年纪相对较大,很快就因为腰膝酸痛,脑袋发胀而不得不停止磕头。
豪格根本不敢停,继续使劲磕头。
其他人更不敢停,加紧频率磕头。
多尔衮知道如果再不制止,这些人会在明军到来之前磕死在这里。
他走到豪格面前一把将其搀起来,并大声说道:“皇上万万可不可,您这是要折煞臣啊!”
看着一脸真诚的多尔衮,豪格终于相信对方并不想当皇帝。
至于为什么不想当皇帝,他就不清楚了。
君臣几人又寒暄了几句,索尼开始说正事:“皇上!我军已经丢掉了界凡寨,不出三日明军就会兵临赫图阿拉城下。是战是降,请皇上定夺。”
“当然是战!”豪格毫不犹豫地说道。
在当上皇帝之前,豪格嘴里说着宁死不降的话,心里却有投降的打算。
毕竟他只是一个亲王。
成为大清的皇帝后,他清楚的知道知道自己没有了退路。
灭国的标志是攻占都城,杀死皇帝。
对他来说死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投降必死无疑!
多尔衮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躬身施礼道:“有皇上这句话在,八旗兵一定死战到底!”
豪格目光流转,最后又落到多尔衮的身上:“睿亲王打算如何用兵?”
“我军的优势是野战,臣的意思是尽可能不和明军搞城池攻防战,而是诱敌深入进行野战。”
“怎么个诱敌深入法?”
多尔衮指着提前准备后的地图说道:“赫图阿拉四面环山,中间是一片地势还算平坦的丘陵地带。明军若是派兵来攻,首先要考虑的就是粮草问题。”
“明军不缺粮!”豪格提醒。
多尔衮点头:“明军确实不缺粮,这里也有河流。但水浅无法行船,明军只能通过陆路运粮。可赫图阿拉周围的山路蜿蜒难行,战车火炮以及运粮车勉强通过,而每日行进的距离又非常有限。”
豪格拄着下巴想了想,示意多尔衮继续。
“臣的计划是在明军进攻赫图阿拉前,把我军主力撤到赫图阿拉东面和北面,只在城中留一部分兵力用于守城。以赫图阿拉城为诱饵,迫使明军分兵。”
“届时明军既要派重兵包围城池,又要分兵和我军主力对峙。”
“明军如果攻城呢?”豪格问。
多尔衮回答:“明军若敢攻城,城东的八旗兵就在他们攻城的时候朝侧翼发起进攻。明军腹背受敌,很难取胜。”
豪格想了想,又问:“明军若是只围城,不攻城呢?”
“明军若是只围城不攻城,就要源源不断地往这里运送粮草。考虑到地形以及明军现有的运粮能力,很难满足数万大军的使用。”
“就算能运来足够多的粮草,臣也会想办法偷袭明军粮道,让他们的粮草出现紧缺情况。”
豪格又想了想:“这个方法倒是可行,不过...如何分兵呢?我身为大清的皇帝,不能躲在宫中避战。要亲临前线,鼓舞士气,指挥作战!”
这是豪格的最终目的。
多尔衮不是说要分兵吗?
那他就想办法通过分兵拿回一部分兵权。
有了兵权,他才是大清皇帝。
否则就是傀儡,废物。
多尔衮早就料到豪格会主动请缨,他强压笑意说道:“皇上乃万金之躯,如果在战场上发生意外,对大清将是灭顶之灾。所以臣提议皇上坐镇皇城,指挥作战即可。”
“不,我一定要亲自指挥兵马作战。”豪格坚持。
“既然皇上坚持,臣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多尔衮说话时拿出一个小兵符,他高高举在手中并说道:“臣会统领主力出城与明军野战,请皇上待在城中指挥城中兵马牵制明军主力。”
豪格心中极为不满。
多尔衮带着主力出城,却让他在城中死守。
这合理吗?
如果守不住城池怎么办?
就算他能守住城池,多尔衮可不一定打得过城外的明军。
一旦不敌,多尔衮会逃跑。
他跑了,自己可没法跑。
到时候他内无粮草,外无援军。
城破是早晚的事。
“睿亲王,”豪格看向多尔衮,“这么安排不太合理吧?”
多尔衮问:“请问皇上哪里不合理?”
豪格回答:“我是大清的皇帝,怎么能独守孤城呢?一旦不敌,我想跑都没地方跑。”
多尔衮轻轻一笑:“身为大清的皇帝,当与大清的都城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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