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传令官将命令下达给锡翰和巩阿岱,一个探马跑到多尔衮身边:“启禀王爷,我军西南方向杀来一支明军骑兵,数量不明,来势汹汹。”
“西南方向?”多尔衮听罢心中巨震。
西南方向是吴三桂的撤退方向。
战前他与吴三桂达成一致。
无论萨尔浒战况如何,吴三桂都不许出兵帮助明军。
为了帮吴三桂造假,他还派出了一支千人左右的骑兵袭扰关宁军。
说好的不出兵,怎么突然又出兵了?
多尔衮急忙问道:“是吴三桂吗?告诉他要尊重约定,否则本王就向明廷揭发他。”
探马双手抱拳:“天色已暗,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旗帜。不过根据旗帜的形状,似乎不是关宁军。”
“不是关宁军?”多尔衮有些诧异:“不是关宁军还有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结兵马前来助战?”
在他诧异的时候,探马再次来报:对方悬挂李字将旗,应该是李宪忠部。
消息送来的同时,李宪忠率领一万多骑兵杀了过来。
多尔衮总兵力约有四万。
为了此次偷袭,他倾巢而出。
进攻萨尔浒的高一功时,他分给了满达海两万兵力。
剩下的近两万兵马人数虽然是李宪忠的两倍。
但两万人里面只有一半是精锐,其余的不是缺少甲胄,就是老弱病残。
他知道自己的底细,却不知道李宪忠的底细。
为了对付李宪忠。
多尔衮不得不放弃围攻萨尔浒,并把注意力转向西南。
“列阵!精锐在前,其余在后!守住阵型,擅退者斩!”
命令和吼声迅速传达了下去。
当多尔衮列好阵型打算应对李宪忠的冲击时,李宪忠的兵马却突然停下脚步。
双方数万兵马列阵对峙。
多尔衮不知道李宪忠的底细,不敢贸然进攻。
李宪忠也没有进攻。
他的目的有两个。
一是护住萨尔浒的南面,防止建奴从这里攻击高一功的后方。
二是观察吴三桂和关宁军的举动。
吴三桂已经做出了出卖友军的行为,不排除他投鼠忌器直接攻击友军。
一旦他有这个举动,李宪忠会立刻将调转矛头反击关宁军。
此时天边还有一抹残阳。
寒风中,雪花肆意飞舞。
将昏暗的天空点缀成了璀璨星空。
屯齐在旁边提醒:“王爷,继续拖延下去天就黑了!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再攻不下萨尔浒,我军只能撤退。”
嘶——呼——
多尔衮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
他比所有人都清楚此战的重要性。
打赢了,大清还能在辽东立足。
打输了...
不,只能赢不许输!
多尔衮慢慢举起右手,沉声说道:“成败在此一举,传令...”
“报!”探马不合时宜的再次出现:“启禀睿亲王,萨尔浒南面,我军东南方向发现一支明军。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数量。”
“啊?”多尔衮顿时大惊:“那是谁的兵马?”
“天色太暗,距离远了根本也看不清。”
多尔衮焦急的向东南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看向萨尔浒山。
那里地势高,光线还算充足。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双方打的很胶灼。
八旗兵攻不进明军的军阵,明军也无法击退八旗兵。
完了!
多尔衮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在这一刻全部丧失。
如果能快速攻下萨尔浒,失去前线阵地的明军将被迫后退。
后续援军也无处可援,只能跟着后退。
可现实是打到现在,一点进展也没有。
满达海那边攻了数次都没攻上萨尔浒。
怎么办?
退兵?
这个机会可遇而不可求,现在退兵实在心有不甘。
不退兵又不知道怎么打。
继续耽误下去天就要黑来。
天黑后退兵,明军不一定会追击,但士兵很容易在战场上迷路。
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纠结之时,洪承畴拍马来到多尔衮身边:“王爷,求援吧。”
“求援?求什么援?”多尔衮一脸茫然:“为了这次偷袭,咱们倾巢而出,根本没有援兵。”
洪承畴自信满满道:“不但有,还非常多。”
“援兵在哪里?”多尔衮先是看向四周,随后看向洪承畴的那张老脸。
“那里!”洪承畴指向西南。
多尔衮顺着洪承畴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是李宪忠的位置。
他沉着脸用斥责的语气说道:“大敌当前局势紧迫,洪先生就不要开玩笑了。”
“臣没有开玩笑,”洪承畴继续指着西南方向:“吴三桂的关宁军就在李宪忠身后,如果他能出手帮忙,局势自然会倒向大清。”
“吴三桂?”多尔衮看着西南方向苦笑一声:“吴三桂只敢背着其他人出卖友军,绝不敢出兵帮咱们。”
洪承畴笑着反问:“王爷还没试呢怎么就知道他不会帮忙?”
“那...本王试一试。”多尔衮将屯齐招至近前,快速吩咐了几句。
屯齐带着人打马扬鞭奔向界凡寨。
不过他并未上山,而是从那里绕道迂回至浑河北岸。
他派出两个人前往吴三桂的营中进行游说。
两个人先是被关宁军探马发现,随后成了俘虏被带到关宁军营中。
核实身份后,又被带到了吴三桂面前。
“末将见过吴大人!”一个建奴信使说道。
“多尔衮让你来的?”吴三桂问。
“是。”建奴信使回答。
“来干什么?”
建奴信使磕了一个头:“礼亲王攻不下萨尔浒,睿亲王又不敢贸然和李宪忠开战,所以命小的来向吴大人您求援!”
“求援?”吴三桂冷哼一声:“笑话!老子是大明的官,岂能明目张胆的攻击大明的部队?”
建奴信使又磕了一个头,“大人的所作所为,很可能已经引起了其他将领的注意。此战过后,大人必然会受到牵连,望大人三思!”
吴三桂没说话,挥了下手让人把建奴信使带离现场。
等他们走远后,吴三桂看向旁边的谋士方光琛:“方先生觉得该不该帮建奴?”
方光琛毫不犹豫地回答:“帮。”
“为何?”吴三桂问。
方光琛一脸严肃:“大人已经借着换防的机会出卖了友军!您自认为小心谨慎,没有破绽,但是在其他人看来破绽百出。等事情结束后,平辽大军其他将领,平辽总督王永吉,朝廷和陛下都不会善罢甘休。”
“要么不做,要做就不留余地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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