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更衣室出来到健身场地,江橙看到唐慎骁已经站在里面等她了。
他把眼镜摘了,正在一座沙袋前面试拳。
上身一件黑色的运动背心,下身灰色短速干裤。
左臂上的绷带是新换的,包裹在紧致流线的肌肉上,透出一种莫名令人心悸的禁忌感。
江橙莫名的觉得脸上一阵发灼。
他怎么就穿这么简单就出来了?再反观自己这一身——
唐慎骁听到江橙的招呼,收下动作转身过来。
看着眼前一身雪白练家子似的江橙,他微微眯了下近视的眼睛。
“不是,我……我也没带运动服,是人家给我穿的……”
江橙有些无措地绞着道服上的带子,自嘲笑了笑:“搞得我像个高手似的,其实特别菜。”
唐慎骁清咳一声:“嗯,差生文具多。”
江橙:??
知道他嘴巴毒,但不放弃每一个可以嘲讽自己的机会,也是很出乎江橙意料的。
这种人学什么医啊!是怕哪天被人打死了自己还能救自己一命么?
不过算了,谁叫她自觉理亏,本来就是真诚跟人家道歉来的么?
“那,那就开始吧。”
江橙两脚分开,十个脚趾头稳稳扒在垫子上。
看那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唐慎骁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护具都不戴么?”
江橙一愣:“啊?护具?”
唐慎骁无语:“你是来陪练的,还是来找虐的?”
旁边的前台小妹挺长眼色的,看两人这架势,与其说陪练还是找虐,还不如说是暧昧调情的。
“有有有!我给你拿!”
她屁颠屁颠给江橙送来了护套和泡沫板。
江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太紧张了,都忘了陪练要带这个护板。
“头盔也戴上。”唐慎骁睨了她一眼。
江橙咬咬唇:“啊?还,还打脸么?”
开什么玩笑,当个陪练还要戴头盔?
不是只要举着个踢板泡沫,给对方踢一顿就行了么?
江橙红着脸小声表示,脸就别打了行么?她一会儿还要参加宴会呢。
唐慎骁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想什么呢?你觉得你挨我一下还能岿然不动么?”
不戴头盔挡着,她自己的拳头直接会砸在自己的鼻梁上!
江橙不敢再多说什么,乖乖把头盔套上。
可是马尾扎太高了,塞不进去,于是她只能就收把头绳拆了。
泼墨一样的长发在唐慎骁眼前散下来,空气中暧昧的气息里混上了一味薰衣草的香。
唐慎骁没戴眼镜,只觉那画面模糊得恰到好处。
像那种不舍得醒过来的梦境的颜色——
直到江橙套好头盔,笑眯眯地叫了他一声,唐慎骁才回过神。
“唐主任,我戴好了,开始吧。”
江橙把头盔紧紧封好,上额下巴全都包裹着,跟个新福音战士似的。
然后那一头丰盈的长发就从头盔下放的缝隙里被拉扯出来。
嗯,像——
唐慎骁想了几秒钟,终于想起来像什么了。
水母。
江水母眨眨眼,捡起地上的护具踢板,像招潮蟹一样挥舞着。
“我好了,来吧!”
唐慎骁再次回神过来,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更专注一些。
健身本来就是为了解压释放,提高专注力的。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乱七八糟的事挤了一脑袋。一会儿水母,一会儿螃蟹,等下连章鱼哥都要冒出来了。
“嗯,那你站稳了。”
唐慎骁摆好架势,几乎在话音落地后的三秒钟,直接一个侧踢起势!
有那么一瞬间,江橙确定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眼前的男人仿佛不再是自己熟悉的样子——
当然,她与唐慎骁也谈不上有多熟悉。
只是那种仿佛蓦然窥探到一个人深藏许久的内心,那种强烈的释放的陌生感,让她心中油然悸动。
或是来自媒体人的敏锐和洞察,她看到了他极富故事感的灵魂。
然而下一秒,江橙啊得一声尖叫,倒退数步,狼狈地摔了个仰八叉。
唐慎骁收了势,眉头紧紧一皱。
“我好像还没碰到你吧?”
他练了这么久的跆拳道,精通不在攻击,而在于控制力。
一拳挥出去多少,停在几寸,收在几位,一腿踢出去多高,都是拿捏自如的。
他总不可能跟江橙来真的,否则这会儿她人都从台子上飞出去了。
江橙跌坐在地,冷汗都已经沁出来了。
她确实没有挨到招,但人却是结结实实被吓脱魂了。
唐慎骁那一脚直接提到她正面门,距离护具估计也就三厘米左右。
她哪知道他真能会当空收放自如,直接停下来的?
“不,不好意思,我这……紧急避险啊,是本能啦。”
江橙连连抱歉,狼狈地捡起护具:“再,再来一次。我肯定不躲了!”
她撑着身子,摇摇晃晃起来,一瘸一拐,呲牙咧嘴。
唐慎骁眉头又是一紧:“你脚怎么了?”
江橙的脚踝红红的,似乎有一点肿。
江橙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没事,可能是刚才在医院走廊,撞……撞你身上了……”
唐慎骁嗤笑一声:“可真会沾边。”
刚才那一下子自己连毛都没碰到她,这会儿赖到医院的时候了?
江橙的脸越发红了,也可能是头盔太紧,很热。
“不是,我真没事,也没有很疼。”
江橙倔强地举起护具:“再来嘛!”
“去医务室。”
唐慎骁摘下拳套,一把解开江橙的护具,将她整个横抱起来。
没等江橙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的双脚离了地。
“啊!唐主任!我,不是——”
“闭嘴!现在赶紧冷敷,等下还要穿高跟鞋。”
江橙紧紧抓着唐慎骁的肩膀,指尖勾住他绷带上的一缕棉线,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呢?”
唐慎骁以为她不服气,冷冷垂了她一眼。
“我说那我现在是不是算病人了,你对病人不是一向不凶的么……”
江橙今天真的快被他怼自闭了,一想到一会儿还要穿得跟个灯笼似的去陪陈宴怀,心里糟得紧。
“但我现在下班了。”唐慎骁冷冰冰地说,“托你的福,明明是下班时间,却还能让我体验依然在岗位的感觉。”
保健室里,唐慎骁面前摆满了药瓶镊子绷带和冰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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