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做错了事就该罚!
“小人愿自请出挖渠队伍!”
旁边的人一片哗然!这高树根疯啦!每日饭菜如此好吃不说,还有四十文钱呢!
沈筝也颇为讶异,没想到这人竟如此敢作敢当。
李宏茂朝沈筝一拱手:“大人,可否听小人一言。”
沈筝点点头:“你说。”
李宏茂看着地上跪着的高树根,他不愿刚入同安县便与县民起争执,若是今日高树根真的离队了,其他人对他们的印象也会变差。
以后县民谈论起他们,少不得会加上县令大人护着,惹不得等话语,这对他们融入同安县实在不利。
“大人,这位兄弟之前的话虽过分了些,可大家其实并未在其他方面排挤我们,看这位兄弟的年纪应当也是一家的顶梁柱,还望大人从轻责罚。”
沈筝看着李宏茂一副真心求情的模样,心中暗赞。
确实是个聪明人。
一旁跪着的高树根也抬头诧异地看着李宏茂,他如此对他们,他们还替他求情,高树根心中更后悔了,心中暗骂自己着实是个小人。
沈筝思索了一下,罚是肯定要罚的,但要看怎么罚了。
“既然李先生替你求情了,那便不用逐出队伍了,李先生说得对,你家中应当有妻儿老小要养,但受罚,还是要的。”
高树根不可置信地看向沈筝,他原以为方才县令大人那般生气,无论如何他是留不下来了的。
“还请大人责罚!”
“那便罚你七日工钱,到直接交予李先生等人即可,并且在挖渠期间,你每日晌午与晚饭时就去公厨给大伙打饭,等他们吃完了你再吃。可有异议?”
高树根听了沈筝的话立刻朝她叩谢:“小人无异议,谢大人责罚!”
他心中庆幸不已,只要这份工保住了,比什么都强!他犯浑想让别人最后吃饭,大人便罚他最后吃饭,合情合理。
沈筝想着还是得再给众人紧紧皮子才是,这种情况第一次发生就得扼杀在摇篮里,不然以后有她烦的。
她看着众人,声色俱厉:“今日念你们是初犯,我便口头警告你们一次,若有下次,直接逐出队伍,往后也不得再参加县里征工!”
众人纷纷一抖:“是!大人!”
今日过后,他们哪里还敢仗着原住民的身份欺负他人啊,除非不在同安县过活了,并且县令大人说得对,想要过上好日子,就得劲儿往一处使才是!
“排队吃饭吧。”沈筝丢下这句话便走了,队伍里的人反而互相谦让了起来。
高树根爬起来默默跟在沈筝身后,他到了棚子时就从公厨伙计手里接过了饭勺。
“小哥,我来吧。”
伙计一头雾水的转过身来看着沈筝,沈筝轻笑:“让他打,你去其他队前帮帮忙。”
伙计走得一步三回头,终是对高树根不放心,他又倒过来看着高树根手里的饭勺皱眉:
“喂,你可不能跟谁好就多打,不认识就少打啊,每个人都定了量的,三勺饭,一勺菜!”
高树根乐呵一笑:“放心吧小哥,我可不敢再干这种事儿了。”
对于其他人高树根确实做到了公平,每一勺的量都掐得准准的。
可到了给李宏茂等人打汤时,他偷偷地打了最上面那一层带着油沫子的汤给他们。
他朝李宏茂挤了挤眼睛,李宏茂看见碗里的汤时,轻咳了一声:“多谢。”
沈筝在后面其实看见了高树根的小动作,不过并未阻拦,他真心知错便好。
不多时劳工们便吃完了饭菜,汤也喝得干干净净的。
“这汤一喝,我便觉得肚里有了油水!”
“可不是吗,我感觉现在自己有使不完的力,干活!”
大家吃饱了饭又是干劲十足了,拿起工具便干活去了。
沈筝正准备和赖叔等人吃饭时,吴里正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他擦了擦额间的汗开口说道:
“县令大人,大队长们有一事来问了小人,小人不知当不当答应,便来问问您。”
沈筝将拿起的碗筷又放了下去:“何事?”
吴里正踌躇了片刻,还是说了:“他们想着,每日的餐食若是每人定量的,他们可不可以......”
说到这他又有点说不出口了,他怕他说了县令大人一生气,每餐的定量由三勺降为两勺可咋办......
可这话都说了一半了,此时不说也不成了,吴里正一闭眼将话全给倒了出来:
“就是他们想着,吃不完的餐食,可不可以带回家,给家中之人吃点。”
“其实大家并不是吃不完,大人定的量恰好能让一名壮年男子吃得八成饱,可有些村民家中实在是没存粮了,如今粮铺的粮愈发地贵了,再这样下去,怕是都买不起了。”
吴里正将实话全给讲了出来,他知道就算他不说,县令大人也会知道的。
沈筝听了他的话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她是不太赞同这个做法的,若将饭菜留下来,劳工们的肚子没吃饱,挖渠的进度怕是不能保证。
“吴里正,我明白你和各大队长的意思,可劳你告诉我,若是他们都将餐食节约下来,每日自己饿着肚子,咱们这沟渠还挖不挖了?”
吴里正将头埋了下去,县令大人说得确实在理,若是都将餐食留着回家,他也不敢保证不会影响进度。
沈筝心中其实也并不好受,去年收成不好,等着今年收成又要到七八月份才行,这中间的三个多月,大家确实都不好过。
她叹了口气:“劳工每日都有工钱,还可到粮铺买些米面,比其他百姓好很多了,你先退下吧,待我想想。”
经此一事,沈筝也吃不下饭了,一旁的赖叔看她满脸愁容安慰道她:
“大人不同意是对的,您已经对他们够好了,大人切莫将此事放在心上。”
沈筝心中想的其实不是劳工们想将餐食带回家一时,她想的是如今粮价逐日上涨,再不控制着价格,恐成大患。
她看着碗里的大米问道:“赖叔,如今粮价几何?比往日涨了多少?”
说及此处赖叔也叹了口气:“大米十五文一斤,粟米十二文一斤,白面十文一斤,往年的陈米比去年的新米要便宜些,但也要十文一斤,比往日都贵了四五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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