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抬头,就见刚才还躲起来的老米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手舞足蹈,比划个不停,瞧那架势,比陆小风自个儿还心急。
陆小风这才猛地想起,送花也好,送兔子也罢,本意都是为了向萧姑娘倾诉自己的心思。
于是,他红着脸,耳根滚烫,嗫嚅道:
“芊凝姑娘,自延康一路行至此地,你数次仗义援手,救我疾风军于水火,小风感激不尽!”
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目光诚挚地望向萧芊凝:“萧姑娘,其实,起初邀你同行,并非……”
然而,后面的话还未等出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暴雨般骤然响起,打破了这微妙氛围。
只见一将士骑着快马风驰电掣而来,翻身下马动作一气呵成,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物:“将军,有急信!”
陆小风心头一紧,迅速接过。
入手便觉异样,这哪是什么书信,分明是块厚实布料,瞧模样大概是从衣裙上硬生生撕扯下来的,上面影影绰绰有几行暗红色小字。
满心狐疑地展开一看,果真是写给他的书信,再定睛一瞧落款,脸色瞬间阴沉如墨,竟是温婉莹的字迹!
想必是温婉莹多次救见她无果,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他一目十行快速浏览,眼神愈发冷峻。
信的前半段,满是温婉莹声泪俱下的道歉之词,言辞恳切,求他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可陆小风又怎会轻易动容,料想她也知晓这些话难起作用,竟在信尾抛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温婉莹直言,即便他不愿娶她,也绝不可钟情于萧芊凝,只因京城里还有位姑娘在痴痴等他!
那姑娘曾写了很多封信给他,可温婉莹生怕沙场上的他会因这些书信分心,竟将那些信悉数扣押起来。
温婉莹还说,若他想拿回那些书信,便不能伤她分毫;若他执意与萧芊凝双宿双飞,那便是彻头彻尾辜负了京城苦等多年的姑娘,妥妥一个负心汉!
陆小风只觉脑袋仿若被千万根银针狠狠刺穿,剧痛瞬间如汹涌潮水般席卷整个头颅。
恍惚间,脑海深处一张模糊面庞缓缓浮现,稚嫩软糯的声音断断续续在耳畔回响:
“小风哥,别怕,虽说你没了爹娘,可还有我们呢,我定会伴你身旁,岁岁年年!”
“小风哥,练武时千万小心,要是受了伤,我可是会心疼的!”
“小风哥,安心去吧,此去不论多久,我定在原地,等你归来!”
那女孩随风飘舞的长发,似轻柔拂过他耳畔,他下意识抬手欲触碰,指尖却猛地一阵刺痛。紧接着,脑袋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地缓缓倒下。
老米和曹猛哪曾料到变故突生,前一刻还好好的陆小风,看了块布条竟瞬间委顿在地。
二人惊慌失措,手忙脚乱上前搀扶。
“别拽他,赶紧让他就地躺平,我来施针!”
萧芊凝反应迅速,不假思索掏出银针,在陆小风的百会穴、四神聪位置快速连下五针,又在人中精准落下一针。片刻,陆小风缓缓睁开双眼。
“陆将军,醒醒,可还看得见我?”
萧芊凝轻拍陆小风肩头,目光紧锁他双眸,仔细观察神色,“您方才不是说有话与我讲?可还记得?”
陆小风眼神有些空洞,轻轻摇了摇头:“我…… 记不得了。”
见陆小风能言语,回答也条理清晰,萧芊凝高悬的心这才稍稍回落,急忙招呼将士们抬来担架,小心翼翼将陆小风安置其上。
返程途中,老米和曹猛一左一右抬着担架,老米心有余悸,惊魂未定道:
“幸亏萧姑娘妙手回春,小风啊,你是没瞧见,方才你毫无征兆直挺挺倒下,吓得我和老曹魂儿都快飞了,脸刷一下全白了!”
陆小风仿若未闻,双眼直勾勾盯着天空,眼神空洞却又似有千思万绪翻涌。
方才与萧芊凝的对话,一字一句清晰印在脑海,甚至往昔那些零碎模糊、毫无连贯的记忆片段,也如潮水般汹涌回溯。
他确凿记得,京城里的确有个姑娘在等着他,而那个姑娘一定对他十分重要。
可如今,任凭他绞尽脑汁,脑海中却再难拼凑出有关她的丝毫线索,莫说姓名,就连那张本该刻骨铭心的面庞,也仿若被浓雾重重遮蔽,模糊难辨。
他忘却了她,可她却依旧在京城里盼着他回去。
于那姑娘而言,他陆小风,此刻已然是无情无义的负心之人。
思及此,陆小风心头一阵绞痛,缓缓开口:“别抬我上车了,带我去找二舅,我有话要向他问个明白。”
自打卸了副将之职,温恃再不惦记着邀功,也不想着撮合温婉莹和陆小风两人,平日里偶尔发发呆,喂一喂喜爱的那匹老马,在夜里偷偷畅想一下和老周妹妹相亲时的场景,他忽然感觉过这样的生活其实也蛮不错的。
此时他正在和那匹老马嘀嘀咕咕地聊着天,忽听一阵踢踢踏踏由远及近,抬头就看见老米几人搀扶着陆小风走了过来。
温恃赶紧搬了个马扎过来,让陆小风勉强坐下,不由得关心道:
“怎么忽然病成这样,没有请萧姑娘看一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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