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清很清楚,毛纪接受这些人的攀附,肯定不只是冲着周楚去的,周楚只是挡住了他的路,但归根结底,职务上和毛纪是没有什么冲突的,毛纪想要更进一步,恐怕得先拿自己开刀。
想明白这些,杨一清内心不禁一阵冷笑,心想毛纪这就沉不住气了,这个内阁首辅的位置,自己可以不要,可以致仕,可以告老还乡,但不能是你们这些人逼迫自己离开。
杨一清宦海沉浮一辈子,绝对无法容忍如此不体面的退场,无数官员,像之前数次请辞的蒋冕,眼看更进一步无望,所求的无非是个体面罢了。
体面,对这些文官而言,尤为重要,谁也不想临了临了,弄得个晚节不保。
谁不想在史书上被记成和皇帝君臣相宜,留下一段佳话。
“还有谁要弹劾周衡器吗?”
嘉靖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的官员道。
嘉靖此话一出,下方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显然,该弹劾的都已经站了出来,没有站出来的,在嘉靖这种语气之下,自然不会头铁的继续站出来。
要知道如今的嘉靖可是牢牢掌握着整个朝局,这些官员可不敢和他硬刚。
“那好,既然没有了,那就一个一个来,方楷,你说周衡器未经通报,私自入京?陆文孚的弟弟陆文心大婚在即,周衡器和陆家的关系,没人不知道吧?他回京参加陆文心的大婚,早已跟朕说过,朕私下里准了,本就是私事,朕也就没通过内阁,有何不妥吗?”
嘉靖看着第一个弹劾周楚的官员,面容微冷道。
“至于说周衡器养了数千私兵,私藏兵甲,更是无稽之谈,那跟在周衡器身边的两千将士,是在朕的允许之下,由周衡器负责招募和训练,虽然人数不多,却极为精锐,被朕命名为玄武军,原本是镇守在海上的,如今我大明的海军,都是被玄武军带出来的。”
嘉靖看着下方的官员,越说语气越冷,这让那些弹劾周楚的官员不禁感到头皮发麻,毕竟他们面前的这个少年皇帝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因为这件事被皇帝记恨,他们只是想想就觉得脊背发寒。
“陛下所言甚是,周大人一心为国为民,为了大明可谓是呕心沥血,你们这些人为大明做了什么?如今却一个个搬弄是非,在这里无端攻讦周大人,如此做派,岂不是让周大人心寒?”
韩玠出列,看着这些官员,痛斥道。
“臣也以为这些人其心可诛,不过臣觉得很奇怪,之前虽说也有弹劾周大人的,但像今日这般这么多人,编造的理由千奇百怪,倒是罕见,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
杨慎也站了出来,看了看这些官员,又看了看毛纪,阴阳怪气道。
“朕倒是听闻,这些天毛维之府上可谓是门庭若市。”
嘉靖眼看韩玠和杨慎站出来转移话题了,很是满意,这么多官员弹劾周楚,嘉靖自然不能一个一个去驳斥,驳斥那么一两个意思一下就行了。
倘若一个皇帝把自己和官员摆在同一个位置上,一点点去讲道理的话,那就是落入了对方的套里。
嘉靖要做的不只是帮周楚,还要反制。
“陛下,臣惶恐,这几日臣的小孙子过百日,确实有不少同僚来祝贺。”
毛纪嘴上说着惶恐,脸上却是从容淡定,大明对朋党一直都是默认的态度,朝廷也从未严禁官员之间结党,不过这些事都属于潜规则,可以去做,但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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