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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这辈子也别想离开我。”


即使每天晚上都要迫不得已回到季家,但温梨对于这几天的重见阳光还是很开心的。然而季廷阳的一句话,又把她囚在了牢笼里。

见过光明的人总是难以承受黑暗。

温梨性子虽软,但在季廷阳离开后也发了一通脾气,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就连晚饭也不愿意吃。

管家端着原封不动的餐盘,从楼上下来,战战兢兢地对季廷阳道:“温小姐不开门。”

季廷阳寒着一张脸,他冷然起身,椅子在大理石上剐蹭,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刺啦声。

客厅里的气氛凝结成冰,仿佛掉进冰窖,不寒而栗。

周围的保姆和管家大气不敢出,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季廷阳朝温梨的房门走去,他拧了下门把手,没推动,里面反锁了。

还没等他说话,房门便被砸了什么东西,哗啦一声,碎片落了一地。

“滚开!”

温梨带着哽咽的嗓音,歇斯底里地吼叫。

“你告诉季廷阳,除非他明天让我出去,否则我就绝食!”

季廷阳闭上正欲开口的唇瓣,半侧身子陷在灯光的阴影处,漆黑的瞳孔愈加幽暗阴鸷。

他对旁边的管家道:“既然她要绝食,那就如她所愿,谁也不准给她送吃的!”

说完,他就转身下楼。

不到片刻,车库里响起小车的轰鸣声,它驶出别墅,渐行渐远。

会所里的包厢里,几个男人乐呵呵地给季廷阳敬酒。

“季总今日居然没在家里陪美人,而是约我们出来喝酒,真是难得啊。”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季廷阳在家里养了一朵丝绒花,迷得连公司都去得少了,像是生怕人跑了似的,整日在家里守着。

季廷阳没理会他们的打趣,也不管酒桌上的酒到底有多烈,拿起就往嘴里灌。

烧灼感从喉痛蔓延到胃,再扩散到全身,似乎如此便能麻痹他心中的痛感一样。

季廷阳神情逐渐恍惚,耳边那一声又一声好酒量的惊叹散去,他好像回到了初遇温梨的那个午日。

那时他13岁,距离父母去世已经六年了。姑姑和姑父看在父亲巨额的家产下,勉强了收养了他们兄妹三人。

但也仅仅是给一口饭吃,不让他们饿死的程度,更多的就没有了。

每天早晨,司机送他们去学校前,季廷阳都会看见姑姑一脸慈爱地抚摸他儿子的脑袋,然后祝他今天开心,平安顺利,高兴时还会亲一下脸颊。

每次看见这幅场景,季廷阳总会怀念起自己母亲温柔的模样,心里的酸涩翻涌,难受到他的眼角泛红,又匆匆移开目光。

姑姑的儿子对于他们三人寄住在他家里的行为特别反感,总会有意无意地针对他们。

在家里他还会收敛几分,可到了外面,他就肆无忌惮了。

那天中午放学,季廷阳被这位表哥拖进教学楼的角落里拳打脚踢。

季廷阳虽然身体瘦弱,反击对他来说是一件易事,可是他不能。

因为反抗一次,这位表哥就会加倍地从家里的弟弟妹妹身上讨回来,所以季廷阳只能这么默默承受着。

没关系,他早已经习惯了。等以后成年了,他把家里的遗产夺回来,再和弟弟妹妹搬出去住,一切都会好转的。

季廷阳这么安慰,麻痹自己。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脑海也开始混沌不清。

“你在做什么!再不停下我就要叫老师了!”

如清泉般甜美的声音响起,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明明是在害怕,却又勇敢的站出来。

“少多管闲事,不然我连你也打。”这位表哥恶狠狠道。

女生紧张地攥着背上书包的袋子,“我刚才已经告诉老师了,他很快就会过来抓你了!”

告老师虽然可耻,但有用。

老师对于学生来说都有一股天然的威慑力,他犹豫几秒,转身就跑了。

看见女生悄然松气的神色,季廷阳就知道她那句话是在撒谎。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捂着淤青的手臂,一步步往校门口走去。

女生跟在他的身后叽叽喳喳,“喂,我帮了你,连一句谢谢也没有吗?”

“你的手受伤了,你要这样回去吗?你家里人会担心的。”

季廷阳愣了一下,想到弟弟和妹妹,面无表情的面庞终于浮起一抹犹豫。

女生咬了咬唇,鼓起第二次勇气,把他拉到一旁的石梯坐下。随后从包里拿出几张创口贴,把帮他把伤口贴好。

季廷阳没有动弹,任她捣鼓,注意力被路边那对母子吸引。

那个小男孩指着一间冰淇淋店,拉扯着母亲的衣角撒娇,似乎想吃冰淇淋。

那位母亲蹲下身子,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惹得小男孩频频大笑,也不再央求着吃冰淇淋了。

那位母亲温柔地摸着小男孩的脑袋,像是在夸他乖,小男孩神色羞赧,脸颊浮现出一抹红晕。

季廷阳耷拉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母亲的模样已经开始模糊了,就连记忆里母亲抚摸他时那股温暖的感觉也已经模糊不清了。

他拼命回忆,想要记起这股温暖的爱意,想要死死抓住它,永不放手……

蓦地。

一只小手落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就是这个温暖的感觉……

季廷阳抬头,那双黝黑的瞳孔紧缩,紧盯着眼前的女生。

女生被那阴森的眼神吓了一跳,后怕地收回手,小心翼翼解释,“我看你一直羡慕地盯着那边,以为你也想要别人摸一摸脑袋,所以才……”

难道她会错意了?

好尴尬。

季廷阳起身,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疼得她轻嘶一声。

他张嘴,牵扯着许久没有发声的声带,艰涩地发出她听到的第一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

“温……温梨。”

转眼间,那个孤僻受伤的男孩长大了,变成阴鸷可怕的男人,将她囚禁在华丽的别墅里。

他抓着她的双手,越过头顶,身体俯下,把她禁锢在床上。

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掐着她的脖子,眼神里充满着偏执与执着,宛如恶魔般紧缠着她。

“温梨,你这辈子也别想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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