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文武出手阔绰,各种厚重的礼金,让沈睿的目瞪口呆。
而且,他们的理由,都很统一,这可不是行贿。这是随的礼金。
是一个风俗传统,是一种文化。让沈睿拒绝都拒绝不了。
晚上一清点这些堆积如山的礼金,让沈睿吓的直冒冷汗。
足足有八万多两啊。
这些送礼的官员,都很有分寸,既不会太多,却也不会太少,大都是一二百两,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布帛之类的。
沈睿为官十余载,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礼金。
哪怕他再精明强干,也顿时六神无主。吓的他立即进皇宫,面见了皇帝。把此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哈哈,沈卿,既然这是大家随的礼,每个人随的也不是很多,你就收下吧。”
“想必他们以后也不会因为送了百两银子,就求你办事。”
朱祁钰宽慰他道。“可是……”沈睿顿时感到一阵头大。
“没什么可是的,礼尚往来就是了。”
朱祁钰安抚道。
“以后,就算你回礼的时候,没有了钱,也可以送他们一幅字,这可比送他们礼金,要好的太多。”
沈睿听了,也是松了口气。
陛下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礼尚往来就是。
他虽坚守的有自己的原则,却也不是圣人。
除了众百官送了礼金外,令人没想到的是。
琅琊王家,也提前把嫁妆送了过来。
两京的豪宅各一座。
庄园三座。
店铺十余处。
各种金银玉石首饰数箱。
田产八千亩。
沈睿再次惊呆了。
这就是豪门望族的底蕴吗?
他与王挽是多年好友,又是同乡,这才早早结为了亲家。
没想到这老小子送的嫁妆竟是这么丰厚。
沈睿很怀疑好友这是借着这场婚礼,来扶贫的。
有了皇帝的带动。沈睿终于不再为儿子的婚礼发愁了。
不过,一想到后边还有五个儿子,他就感到一阵头大。
这……人家会不会认为我是靠着儿子们的婚礼,收礼金啊?
别说他想到了这一点。朱祁钰也想到了这一点。
“这沈睿真是有福之人,人家妻妾成群,想要儿子都没有。”
“他就一个妻子,就为他生了五个儿子。”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他家的日子,都不会太差了。”
一旁的成敬也笑道:“陛下所言极是,听说户部的崔侍郎,已经看上了沈阁老家的二儿子了。”
“哈哈,有趣,有趣。崔家,这又是一个豪门望族啊。”
朱祁钰不觉大笑了起来.
冬至过后,朝廷政务也逐渐进入了尾声。。而越是到了年关,就越是繁忙。
内阁几位阁老,已经数日没有回家了。吃住都在皇宫。
朱祁钰也并没有轻松~多少。每日忙到二更时分。
而到了五更时分,便又匆匆起床-,继续操持政务。
似乎又恢复到了昔日的勤勉。
当然,并不是只有内阁和皇帝繁忙了。新春将至,各个衙门也都想加快政务效率。好能提前完成任务,过个愉快的新年。但就在这关键时期,吴太后突然病重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只是偶感风寒所致,也就没有太在意。
谁知,数日过去之后,太后的病情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愈发的严重。
这一下子令太医们忙坏了手脚。太医们连同会诊,给出了药方,却始终不见好转。
这无疑让朱祁钰愤怒不已。
甚至,罕见地怒斥这些太医为废物。吓的太医院的太医是噤若寒战,不敢言语。
吴太后就这样一病不起,日渐憔悴,每日卧床不起。
朱祁钰觉得不能在依靠这些太医了。他便广请京城名医进宫诊治。可惜也是束手无策。这几日,朱祁钰每日都要去数次太后的宫殿。
夜晚,忙完政务之后,就在太后的床榻旁,安置了一张小床,和衣而眠。
哪怕三五更天,他也会起来与宫女一同煎熬药物,亲自喂药。
此时的他,只希望上天能看在自己的孝心,诚心的份上,能令母后康复。
在这个世界,吴太后是第一个关心爱护他的人。让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母爱。在朱祁钰的心中,早就认同她为亲生母亲。
经历了二十年的磨难的她,刚过上幸福的日子,朱祁钰是万万不想她这样的病逝。
“母后,您还要看护您即将出生的孙子呢。”
“所以,您一定不能有事。”
朱祁钰看着昏昏睡去的吴太后,握着她的手,轻声与她说着话。
就这样半月过去了。
吴太后曾经丰润的脸庞,此时已经变的削瘦。甚至,有时还会咳血。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昏睡,清醒的时候愈发的少。
而一直亲自照顾太后的朱祁钰,哪怕他身具绝世武将的体魄,但也憔悴了不少。
众文武看他如此样子,都痛哭劝他爱惜龙体。
不过,朱祁钰却是置若罔闻,依旧是每日勤政殿,太后寝宫两边跑。
在这些时日,江南的名医,基本上能请来的,都请来了。
可最终没一人能过妙手回春的。
太医院的太医们,已经含蓄地让皇帝为太后准备后事了。
毫无疑问,他们又遭到了皇帝的一番痛斥。正当这关键时期。
淮王朱祁铨从封国进京面圣,说有要事禀报。当然,他的入京,是受朱祁钰批准过的。
早在两月前,当朱祁钰从北京,暂时移居南京城的时候。
他便上书请求进京面圣。
第一代淮王朱瞻块是仁宗的皇帝的第六子,受封饶州府。
这第一代淮王朱瞻块,在封地虽声名狼藉,恶行昭彰。
但他的儿子,第二代淮王朱祁铨,却是一位有德行的藩王。
他十分推崇道教,在藩地修身养性,向来体恤百姓,颇得藩属百姓的敬仰。
所以,得知皇帝暂居南京后,他便立即请求来南城觐见皇帝。
他是朱祁钰的亲堂兄,血脉关系可谓是极近了。面对他的请求,朱祁钰怎能不答应。
可是这个紧要关头,他哪里有心情接见这位堂兄。
不过,还是成敬提醒了他。
“陛下,想必淮王也知道您如今的境况,他既然说有要事启禀,那绝非虚言了。”
经过成敬的劝谏,朱祁钰还是接见了这位堂兄。这位淮王朱祁铨,大约二十七八岁。白面有须,身材削瘦,眼神也十分纯净,浑身上下散发着出尘之意。
朱祁钰见他如此气质,不由大为惊诧。
各地的藩王,他倒也见过几个,无不是浑身上下,充满了傲气,贵气。
但像朱祁铨这样的藩王,他倒是第一次见。
他给人的感觉,不像个富贵王爷,倒是像一个隐修的道士。
朱祁铨大礼参拜之后,立即道:“陛下,您双目赤红,皮肤暗沉,发质发灰,应该是睡眠不足。你应该好好休息,保重龙体啊。”
朱祁钰听了,缓缓点了点头:“想不到淮王,竟还懂些医理。”
“陛下,臣在进京的途中,听闻了太后病重。所以,便请来了臣的师尊,来为太后瞧病。”
他这番话,令朱祁钰更为好奇了。“你的师尊?”
“是的,他正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张真人。”朱祁铨说起自己的师父,满眼都是敬佩。
朱祁钰皱了皱眉:“可是东汉张道陵天师之后?”
“是的,正是与曲阜衍圣公府齐名的龙虎山张天师。”
朱祁钰一下子明白了。
在大明有两个历朝历代册封的显赫家族。一个就是曲阜的孔圣人后代衍圣公。另一个就是龙虎山嗣汉天师府。可以说,都受世人的敬仰和推崇。
唯一不同的是,龙虎山天师府是修道之人,讲究的是清静无为,向来低调。
除非遇到各种大典,他们才会出山。
令朱祁钰没想到的是,这位淮王朱祁铨,竟归了龙虎山天师府一脉。
难怪他看着与寻常的藩王不同,神态恬静,气质出尘。
看得出,他也是有道心之人。
“想不到淮王竟带来了天师府的张真人。”“他难道也懂医术?”朱祁钰好奇问道。
谁知,一旁的成敬却是轻咳一声。朱祁钰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当然,天子是从来没错的。就算是错,那也是你们听错了。朱祁铨作为藩王皇亲,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他神色未变:“天师府道医之术,冠绝天下,只是他们从不出世,也就少有人所知。”
朱祁钰点了点头。
难怪成敬在一旁提醒,原来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天师府的道医竟是如此的厉害。
想到这,他便立即道:“既然如此,那就有请龙虎山张天师入宫。”
“是。陛下。”淮王朱祁铨立即出了宫。
在朱祁钰的印象里,这嗣汉天师府的张真人,怎么也得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陆地神仙一类的人物。
可当这位天师府的张真人,进入大殿之后。。
他愣住了,只见对方大约四十多岁的年龄,身材削瘦,头发乌黑,神色恬静,眼神清澈。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特殊之处。朱祁钰不免露出失望之色。这也不像个高人的形象啊?
甚至,就算淮王朱祁铨穿上道袍,都比他更像神仙一流的人物。
而那道人似乎也看出了皇帝的异样,他则是淡淡一笑,神色依旧。
“陛下,能否让贫道看看太后的宫殿?”朱祁钰又愣了一下。他很想问,不是说道医,冠绝天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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