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姚姨娘听的已经长茧子了。
她试过无数种方式想要从姚世良身边逃开,结局无一例外都是十分惨烈的。
顾青禾猜到不错,她先前的那一身病确实不是因姚世良而生出的,却是因他而起的。
以至于现如今她听到这话心中竟再无丝毫的波动,只冷笑着偏开头,“放我走?然后呢,再让人把我送到那里边,不论是乞丐还是马夫,只要出钱就能睡吗?”
“够了!”姚世良像是突然被扎了一刀似的,一双眼红的几乎泣血,“那些人都已经被我处理干净了,我说过,那件事情,再也不要提起,我只当从没有发生过。”
“从没有发生过?”
柳姨娘只觉得这话荒唐又好笑,她竟直接笑出了眼泪,“你当然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被人欺辱的是我,生那种肮脏病的人是我,夜夜做噩梦惊醒的人是我不是你!凭什么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将她害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现如今却好像施舍一般,极其善良的告诉她她所经历的那一切他并不嫌弃。
这是什么见鬼的道理?
若是手中有一把刀,柳姨娘恨不得直接捅进姚世良的身体里。
她眼中的恨意太过彻骨,姚世良往后退了一步,喊来下人,哑着声音道:“去将贺昀放了。”
说完,他又看向柳姨娘,“这么多年,你我之间的纠葛早已经理不清了,我知道你恨我当年那般自私的将你带来京城……”
“不,”柳姨娘打断他,“你说错了,我恨的不是你将我带来京城,我恨得是当年为什么瞎了眼会救你,我恨得是我为何没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落井下石将你掐死在那里。”
柳姨娘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恩将仇报,什么叫做狼心狗肺,更加深切的为自己当初那愚蠢的善良付出了代价。
姚世良的面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他知道柳姨娘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自己的话,喉结滚动,通红的眼睛闭了闭,再睁开时充满了无奈。
“我以姚家的各位列祖列宗起誓,只要你将腹中胎儿平安生下,我愿意放你离开,从此山高水远……”
他顿了顿,继续,“即便再不相见。”
“若违此誓,我姚府上下永不得安宁。”
以列祖列宗起誓,总算是让柳姨娘有了点反应。
她认真看着姚世良,似乎是想要从他的表情种分辨出这些话的真假。
她确实不愿意让腹中的孩子出生,在她看来,这个孩子若真是出生了,对她来说也是个每每看到便会觉得耻辱的存在。
不会有爱。
毫无疑问这个孩子是可怜的,那她为何要让他存在?
但如果姚世良真的愿意让她走,从此之后她与这个孩子再不相见,眼不见,心不烦,柳姨娘不由得有些心动。
她坐起身来,“我信你一回,若是等我将孩子生下来之后你后悔了,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再留在你身边了。”
……
太子殿下和那位丽壤公主的婚事定了下来,顾青禾也终于再次见到了这位丽壤公主。
和她印象中前世那位丽壤公主完全不同,这一位不知是善于伪装,还是确确实实没什么坏心思,总之,给顾青禾的印象竟还算不错。
尤其是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的时候。
若不是时间上有些来不及,她必然要想办法跟这位丽壤公主交谈几句,结交一下,看看到底是哪里发生了变化,导致和亲公主换了人。
前往池州的前一天,姚世良终于在迟迟找不到姚方止之后着了急,让邵巍寻到了些破绽。
将姚方止丢给霍时北,邵巍直接带着顾青禾轻装上路,前往距离京城不远的杞县。
杞县这地方说起来实在是有些崎岖。
虽距离京城不远,但地势却十分不好,三年一洪水,两年一干旱,以至于这地方的百姓十分贫苦,绝大多数的百姓都搬离了杞县,派来这里的官员也都叫苦不迭。
但不得不说,这地方确实是个藏人的好去处。
若不是姚世良再拖下去担心自己儿子会出什么事情,露出马脚来,估计等吴王悄悄将人转移他们也未必能寻到。
距离杞县越近顾青禾越是有些近乡情怯。
她甚至有些不太相信,“我娘当真在这里?会不会是姚世良故意耍我们的?”
知道她心中不安,邵巍对于她的每一个问题都十分认真的解答。
“不会,姚世良和吴王之间的关系并未好到需要他牺牲自己儿子性命去帮吴王的地步。”
他问顾青禾,“还记得之前你从柳姨娘那里得到的那只耳环吗?”
“记得。”
“陈家出事之前,陆神医来京城应当顺便去给柳姨娘看了病,陈家一出事,吴王担心你母亲得到消息会立刻赶回凉陀,又或许是担心你母亲被陈家连累,这才迫不及待的将人带走囚禁起来。”
顾青禾顿时懂了他的意思。
柳姨娘的脾气顾青禾也见识到了,她的病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而她那脾气又不愿意让那些男的郎中帮着看诊,为了柳姨娘,姚世良应当去求过吴王,想让母亲先帮柳姨娘看病,但结果显而易见,吴王并未答应。
也就是说,这两人之间的友谊可没那么坚定,至少,姚世良不会用自己儿子的性命去帮吴王。
邵巍看着顾青禾的后脑勺,抿了抿唇,“在不在这里,咱们去看了便知道,若真的不在这里,到了池州,我陪你去利州到吴王府里直接搜一回。”
这世上还真没有邵巍不敢做的事情。
天高皇帝远的,大不了将吴王也绑了。
顾青禾的紧张终于稍稍消散了些许。
知道她心中焦急,二人一路并未停歇,按照获得的消息直接赶到了个毫不起眼的小院门口。
二人一到想必里头的人已经提起了警惕,多拖延一刻寻到陆知瑶的机会便少一分。
邵巍面无表情,直接一脚将院门踹开带着顾青禾冲了进去。
院子里异常的安静,只有一个提着灯的老嬷战战兢兢的从屋里走出来,“这是,这是做什么?”
对视一眼,顾青禾连忙推了推邵巍,“分开找。”
“不行,”邵巍抓着她的手腕,“跟紧我,人一定还在这。”
他从一进来便观察着四周,除了这老嬷,还有几道紧迫的视线藏在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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