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俞不怕皇上,不怕皇后,唯独对这个皇兄有些畏惧,当然,只是相较而言,毕竟真要是说起来,这世上所有人当中,他最在意皇兄。
于是听太子殿下开口,立马站直了身体,眼睛却依旧悄咪咪的打量着,“安公公说皇兄受伤了,严重吗?”
蓝舟没理他,眯了眯眼睛,一张冷峻的面容难得带了些无奈,“不是说半年之后回来吗,你现在回来做什么?”
半年时间确实是他自己争取的,他自小没去过太多的地方,被皇室保护的极好,想去哪里都有无数的人跟随,这是唯一一次这般肆意妄为的行事。
其实这段时间他跟在欧阳夏身边是很开心的,只是这开心和皇兄的安危比起来不值一提。
他好像突然就开了窍一般,不找阿柠了,他要回皇兄身边。
见他只耷拉着眉眼不说话,太子也拿他没辙,移开视线看向顾青禾几人,“顾大夫的来意孤已经知道了,只是皇叔如今不在皇城,或许还要几日才能回来,顾大夫应当要等上几日了。”
顾青禾摇头,“无妨,只怕是要叨扰殿下了。”
这太子殿下面色苍白,虽强撑着身子,看似无恙,但也就是糊弄糊弄蓝俞罢了。
顾青禾看惯了伤患,一眼便能看出太子殿下应当是伤得不轻。
而蓝俞看不出,他瞧见皇兄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连日来的噩梦终于散开,开开心心的拽着欧阳夏的衣袖带她去逛自己的后花园去了。
郓国太子看向顾青禾,目光缓缓移向她身边紧绷着的明晟,轻微的挑了下眉。
顾青禾看懂了他的意思,轻声道:“这是家弟,殿下放心。”
她既如此说了,郓国太子便点点头,“你打算如何让斛襄放弃和丽壤合作的打算?”
说到这个,顾青禾确实也有话要问,她从池州出发时高存等人便已经去烧了丽壤的粮草库,这场战争也就意味着避无可避,已经开始了。
郓国毕竟和瑞朝算是邻国,邻国打仗,边疆的百姓自然都有所耳闻,所以顾青禾这一路倒也听说了不少消息。
但却唯独没听到斛襄有什么动作。
于是她问太子:“丽壤已经和瑞朝开战,斛襄那边可做了什么?”
“尚未。”
顾青禾笑了下,“那看来,应当不需要我阻止斛襄和丽壤合作了。”
郓国太子也跟着笑了下,“孤倒觉得未必,斛襄如今分为两派,一派坚定认为此时需要对丽壤伸出援手,好在事成之后占据一方土地来供自己生存,而另一派则认为明哲保身,斛襄几百年来的规矩,若是此时破了,愧于祖先。”
莫说是顾青禾了,明晟也听懂了郓国太子的意思,他看了眼顾青禾,并未说话。
“所以斛襄国内,这两派如今自相残杀尚未分出胜负,自然没什么精力去帮丽壤,”顾青禾勾了勾唇,“那我猜,太子殿下的那位皇叔,应当是主和的那一派吧。”
蓝俞点头,提到自己这个皇叔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孤这皇叔与斛巷国的大王爷相恋,当年宁肯弃了郓国皇子的身份也要跟斛襄大王爷在一起,当真是——”
郓国太子迟疑了片刻,唇齿里突出个还算妥当的词汇,“痴情一片。”
“斛襄国大王爷和斛襄国主是同胞姐妹,自然是站在国主这一边,国主不赞成与丽壤这些狡诈之人合作,孤的皇叔自然站在自己夫人这边。”
顾青禾明白了,这郓国太子的皇叔是个情圣,对自己夫人情深一片。
夫人跟随国主主张和平,他自然也是主和的。
但很快,顾青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可那秦湘说她在丽壤时看到了斛襄军师。
这就有些令人生疑了,到底是秦湘说了谎,还是那斛襄军师有所隐藏。
但顾青禾并未将这些说出来,只道:“不瞒殿下,我一个女子想要阻拦斛襄与丽壤合作实在是有些痴人说梦,我这次来实际上是对斛襄毒虫有些好奇,想要研究一番。”
她是个医士,这个目的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
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唯一需要隐瞒的,不过是她想要见那斛襄军师的目的。
很显然,太子已经猜到了,对她的坦诚点了点头,“这倒是没什么难的,等皇叔回来,孤会拜托她带顾大夫一同前去斛襄。”
“多谢殿下。”
郓国太子命人带顾青禾和明晟下去休息。
欲转身时,顾青禾迟疑了片刻,启唇道:“殿下的伤,需不需要民女帮忙把一把脉?”
问出这句话倒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鼻息间的血腥味有些过于浓郁了,一看便是没有好好包扎伤口。
这一点确实和邵巍十分相像,那家伙受了伤也喜欢随随便便撒上些药粉,胡乱包扎一下,至于什么留不留疤,压根不会往脑子里去。
但瞧着郓国太子的面色,这伤应当不是第一日了。
仅一瞬的犹豫,太子便点了头,“劳烦了。”
顾青禾跟着他去厢房,明晟说什么都要跟着进去。
被顾青禾拦下,“你在外面等着。”
明晟犹豫,却还是听了她的。
衣衫褪下,凌乱的纱布和鲜红的血渍便映入眼帘,纱布拆开,一到险些拦腰截过的伤口令顾青禾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身为医者,面色显然不太好看,“这么深的伤口殿下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包扎一下?”
郓国太子轻咳一声,“包扎了的,或许是蹭掉了。”
“几日了?”
“三日。”
顾青禾指尖有些凉,偶尔触到郓国太子的皮肤会让他骤然紧绷,自然更能察觉到那不自然的热意。
烧成这副样子,他还能好端端的站着,铁人,真乃铁人。
“就算这伤不能被人所见,殿下身边难道连个自己的医师都没有,再拖下去,殿下也不用等伤口愈合了。”
直接就能入土了。
当然,这种大不敬的话她并没说出来,但郓国太子对面是个铜镜,隐隐约约能将她那带些怒意的面容看清。
他沉思了片刻,觉得她这表情很像是先前自己身边的某位好友,那人也会医术,对于他这种不爱惜身体的行为深恶痛绝,每回瞧见都要在他背后悄悄翻好些白眼表示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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