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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给你加把火


说完,好像觉得不该在吴秋秋面前说这些,冷哼了一声。
吴秋秋上前,比出一个六的手势,从上往下拍了刘林的肩膀三下。
“你做什么?给我喊666?”刘林退后了几步,只觉得这丫头阴森森的,看着就吓人。
“没啥,请滚。”
吴秋秋笑眯眯挥手。
刘林暗骂一句小贱人,拍着自己的胳膊,好像沾上什么晦气东西,急忙离开了。
而吴秋秋的拇指上,还有一些烟灰。
方才那手势,她拍灭了刘林的阳火。
拇指属脾土,小指属肾水,水土灭火,正好灭了刘林的阳火。
这几天刘林必然运势低迷,倒霉透顶,而人在倒霉时,自然会心浮气躁,怨天尤人。
待刘林走后,吴秋秋左手掏出一个打火机,火苗一上一下的,印着她晦暗不明的小脸。
接着,她点燃了一根火柴,插进萝卜里。
“我再帮你加把火。”
那火柴的火苗直冲冲往上,并且完全没有烧尽熄灭的迹象。
如无意外,今晚就要唱阴戏了。
在子夜时分,村民都睡下的时候才会开始。
她必须要在场。
吴秋秋背好书包,做好准备等待午夜降临。
当时针走过十二点的时候,她戴上耳机,拿上弯刀便出门了。
月光白得渗人,院墙那站着的一个黑影却引起了吴秋秋的注意。
余光之中,她看到那黑影用头一下一下撞击着土墙。
吴秋秋歪了歪头,觉得那模样有点熟悉。
“吴中桥?”
听到吴秋秋喊出他的名字,黑影转过了身。
果然是吴中桥的模样。
他浑身湿漉漉的,水从头颅,口鼻之间渗出来,流到地上,朝着吴秋秋的方向流过来。
然后吴中桥走得很缓慢,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吴秋秋的面前。
“你有话要我带给你爹妈?”吴秋秋试着问道。
吴中桥没反应,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有话给我说?”吴秋秋又问。
不知为何,她竟是一点也不担心吴中桥会害她。
吴中桥仍是没反应。
吴秋秋便打算绕过他继续往前。
可吴中桥移动了身子,又挡在了吴秋秋面前,低着头,任身上的水流下来。
一连好几次都是这样,吴秋秋一动,他就堵在吴秋秋面前。
“你不让我去戏台?”吴秋秋眯起眼睛。
这次,吴中桥抬起那张已经肿胀得面目全非的脸,僵硬地点头。
吴秋秋道:“那边,有危险?”
吴中桥又点头。
“你个哈麻批,死了都来提醒我,你是个好鬼。”吴秋秋绕开他:“但我今天必须去。”
然而吴中桥湿漉漉,还有淤泥的手抓住了吴秋秋的胳膊。
摆明了是不让吴秋秋去。
如此做法,更让吴秋秋确定了戏台那边一定要出事。
正当这时,吴秋秋发现自己手腕上的铜钱开始有灼烧感。
那是她用红绳串的铜钱手绳。
她做的每个纸人,她都放上了一截红绳在里面。
阴戏已经开始了。
“吴中桥,你爬开,我要去帮你报仇。”
吴秋秋知道不能拖,便直接用两枚铜钱糊上了吴中桥的眼睛。
却看到吴中桥的嘴巴开始张大,完全超过了其他五官,然后里面吐出两个字:“危险。”
吴秋秋一脚踹他屁股将他踢开,快步跑向戏台那边。
戏台这边,已经唱上了。
台上戏子穿着白色戏服,一共有四人。
因为画着油彩,看不清他们到底害不害怕。
而台下,坐满了密密麻麻的纸人。
深更半夜的,这些鲜艳的纸人,直勾勾地看着戏台,他们所唱的戏,吴秋秋戴着耳机听不见。
所以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场默剧。
这一幕在月光下更是显得渗人。
吴秋秋绕着戏台边缘走了一圈。
她想看看,那个大师到底做了什么措施。
一看,果然,在每个方位都刻画了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用来压制阴物,让他们好好坐着听戏。
这么看来,那老头确实有两把刷子。
只不过,她走了一圈,都没有见到那老头。
突然,一种被人凝视的感觉油然而生。
方向来源正是戏台方向。
她转身看去。
唱戏的还在唱戏,听戏的纸人也还在听戏。
正好唱到一句‘他叫我收余恨,免娇气,且自新......’
这戏词儿曾经吴秋秋听外婆唱过,好像叫《锁麟囊》。
吴秋秋正思考,方才那种被凝视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且比刚才更加突兀,也更加明显。
转身后依然和方才一样什么也没有。
但人不会出现同样两次的错觉,除非那不是错觉。
吴秋秋这一次假装转回,余光却撇着戏台那边。
果不其然,随着她转身,戏台之下190个纸人居然全部僵硬地将头转向了她,那直勾勾的眼神令人心里发毛。
甚至,戏台上唱戏的戏子,也在看着她唱。
每当她看回去,戏台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台上的戏子继续唱着‘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吴秋秋握紧了手里的弯刀。
纸人和戏子偷看她,到底是为什么?
等等!
有哪里不对劲。
按理说,她听不见,可方才,她分明听见了,还是两声。
吴秋秋下意识摸了摸耳朵。
耳机呢?
耳机居然不见了。
她低头去找耳机,等到再抬头,面前就是戏台。
戏子就在她前面唱戏。
每一声,她都听得见。
她想去捂耳朵,发现自己双臂僵硬得像是没有关节,抬起来无比艰难。
目光下移,瞳孔骤然一缩。
她的身体,变成了纸糊的。
她成了那些听戏的纸人中的一员。
甚至,这纸人还是她亲手做的,纸人没有关节,所以活动格外艰难。
台上还在继续唱。
恍惚间,她在那油彩浓厚的戏子脸上,看出了熟悉的轮廓。
是那个老头。
他的每一句,都是唱给自己听的。
吴秋秋终于知道吴中桥说的危险是什么了。
她想站起来,台上那老头一边唱,袖袍狠狠一挥,吴秋秋便感觉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在了身上。
狠狠将吴秋秋压回了座位。
旁边的纸人这个时候,全部转向了她。
仿佛因为她是异类,而成了众矢之的。
台上老头眼神出现一抹蔑视。
吴秋秋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强迫自己不去听台上的戏腔,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
发现自己的书包就在脚边,弯刀也在地上。
看到自己的东西,她稍微松了口气。
然后费劲抓起弯刀,掌心在刀刃狠狠抹了一把。
痛觉袭来,她发现自己还是真人。
她并未变成纸人,方才那应当是自己的幻觉。
但她确实站在了一堆纸人的中间,也因为她的乱入,纸人们僵硬的站了起来,对于这个打扰自己看戏的家伙,似乎十分愤怒。
吴秋秋急忙一脚剁在地上,手腕的铜钱不断摇晃着。
“举头三尺,乾坤自明,赐我金身,扭转阴阳。”
“敕。”
红线上的铜钱由一枚瞬间变成了无数枚。
抛上天空,她弹指一挥,每一枚都精准落在那些纸人的头顶上。
方才站了起来的纸人,顿时安静了下去,乖乖坐回了座位。
戏台上,老头停止了戏腔,而是转而跳起了一种更加奇怪的步伐。
“幽幽绿水,自在飘摇,魂起魂灭,随风而动,起!”
话落,不知哪来的一阵妖风,居然要把纸人们脑袋上的铜钱吹掉。
纸人们也在蠢蠢欲动。
那一张张惨白而冰冷的脸,直勾勾看着吴秋秋。
吴秋秋发现其中有的纸人像是被什么浸湿了。
她脚踩坤字步,一个定字,将铜钱暂且稳定。
可是这些纸人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她想了想,二话不说就把面前的纸人用刀划开了。
里面,根本不是竹架,而是活生生的吴家村村民!
方才纸张被浸湿,是因为里面的人长时间圆睁着眼睛,而自发性流泪,才将纸张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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