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在那样的眼神下，慢慢淡然下来。算了，不过是口头上占点便宜，又不会死又不会掉块肉，有什么关系呀。
“爷爷，我要说的另一件事，是我和楚楚的事。”傅噙修收回目光，专注而认真的看着老爷子，格外严肃。
老爷子笑了笑：“嗯，说吧！”
“我要和楚楚结婚，不管你们是不是同意，我这辈子非她不娶。”傅噙修认真道。
哐当！楚楚失手打翻了面前的陶瓷碗。
啪！傅小栀的筷子被她咬成了两段。
傅遇白和原野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还有一丝对风雨欲来的担忧。
谁知道，暴风雨的始作俑者非常淡定，完全不为所动。
而且，即将要下雨的人也没丝毫反应，连眼神的闪动都没有。
许久之后，楚楚才找回自己的神智，但却还是跟一团浆糊一样。
这只禽兽，怎么又来莫名其妙的说话，搞得她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什么的很好玩吗？
还有，他刚刚说什么？结、结婚？
开什么玩笑啊，谁要和他结婚啊，他和谁商量了就敢这么说。
寂静，总是更能滋生恐惧的气息。楚楚就那么蜷缩在椅子上，简直恨不得自己干脆能隐身或者突然变成空气蒸发算了。
可惜，现实肯定是不能满足人们乱七八糟的念头的啦，说什么凭空消失这种事情，天方夜谭嘛不是。
觉得自己把气氛营造得足够了，老爷子咳嗽一声，不紧不慢的开了口：“你要娶她？”
眼神落在楚楚脸上，探究，追寻，审视。搞得楚楚莫名紧张，坐得笔直，动都不敢动。
傅噙修坚定点头，目光丝毫不移，像是永不后悔一样倔强。
“那，南瑟怎么办？”老爷子朝后一扬，靠在椅背上，略微戏谑的看着他。
靠！还有南瑟呢！
所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目光在傅噙修和楚楚两人间来回打转。
他们都知道楚楚就是南瑟，可是楚楚自己和老爷子却不知道。刚才老大一句话把他们都震了个魂飞天外，现在又被一句话给拉回了现实，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老大的不按常理出牌。
要求婚什么的，难道不该提前知会他们一声，出谋划策难道不需要人吗？
鲜花啊，戒指啊，烛光晚餐啊，浪漫气氛啊，这些都是需要营造，营造的好吗。
还有，在老爷子对楚楚还有重大意见的时候，提结婚的事情真的好吗？好吗？好吗？
明显就是不好啊！这人脑子是让驴给踢了吧，楚楚一句分手让他怕了吗？
原来还在云端的楚楚，一下子重重跌在了地上，还有些没能缓过神来。大眼睛里多了一丝茫然的意味，可是却还有着莫名的痛苦。
连老爷子都知道，她只是个替代品，也知道傅噙修真正想要的人是尹南瑟。
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在知道这一切之后，知道其实南瑟才是他真正的梦寐以求之后，总算可以把心里那唯一的一丝情感放下的不是吗？
可为什么没有一点点的放松，反而更多的都是沉重，是痛！
撕心裂肺，锥心蚀骨！
傅噙修显然早就知道老爷子会怎么问，也知道这样的问题会给楚楚带来怎样的冲击。
他担忧的看了一眼楚楚，眼神带着关切，还有深深的感情。
“爷爷，如果我和楚楚之间会因为你这一句挑拨的话而结束分开，那只能说我做得还不够好，没有让她给我足够的信任。我今天，只是想向你表达我要娶楚楚的决心，无关她的回答，无关你们的态度，无关你们会不会祝福，我只是在说一件我自己的事情而已。”傅噙修轻声的，坚决的道。
并且，在所有人说话之前，又抢先一步道：“我知道，南瑟的存在可能会成为楚楚心里永远的梗。同样，她也是我心里永远的痛。可是南瑟已经走了，在五年前就已经丢下我消失了。我痛过了，颓废过了，萎靡不振了，也翻天覆地的找了。但是，楚楚忽然出现了，在五年之后，让我的生命里重新注入了阳光。”
“我不能肯定的说，我会彻底把南瑟忘得一干二净，但我可以很肯定的说，南瑟是南瑟，楚楚是楚楚，她们从根本上就是两个不同的人。性格不同，脾性不同，兴趣爱好也不相同。除了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她们什么都不一样。如果你们认为，我是连这其中的不同都无法区分的傻瓜，那你们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可以为了南瑟放弃全世界，但那是以前。现在，为了楚楚，我敢于天下人为敌。”
傅老爷子的目光慢慢染上一丝萧肃之气：“这天下人里，也包括了我？”
“也包括了您！”傅噙修斩钉截铁！
楚楚直接石化，真正的丧失了语言功能。只能直直的看着傅噙修，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一丝异常。
可是没有，他的神情除了认真，还是认真！
是他的演技太好，还是自己的心实在太软了。为什么听到他说这些话，明明知道都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忍不住感动落泪，忍不住想要扑到他的怀里好好拥抱她。
楚楚，他是你的仇人啊，你的家，就是毁在了他的手上。
他最擅长的就是演戏不是吗？他的笑容，他的甜言蜜语，都是为了迷惑你而已！
不，不是的，他是认真的。
他眼底的认真比他说起南瑟时还要真挚，他对南瑟有情是真，他对你有情也是真，难道你看不到他看你的眼神，感觉不到他为你所做的一切吗？
想想你生病时他焦急的样子，想想他不眠不休照顾你的样子，想想他隐忍你、纵容你的样子，想想他为了你放弃自尊放弃骄傲哄着你让着你的样子……想想，那些他爱你的事实！
太多太多，她根本就不敢去想！
楚楚的心里忽然出现了两个小人，他们互相指责，一个闪动黑色的翅膀拼命蛊惑她不要动心要坚持自己最初的目的，一个闪着洁白的光环柔情的劝说她要用心去感受傅噙修的付出。
他们在她心里拼命的拉锯，谁也不让谁，谁也无法说服谁！
傅老爷子有些动怒，握着拐杖的手指微微颤动：“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值得你这样付出吗？”
他调查过楚楚的身份，除了知道她从海城来，有一个男朋友叫楚陌，其他一无所知。
这样身份成谜的女人，还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他的孙子，他怎么可能坐视。
“我不需要知道她是谁，我只要知道她是我爱着的女人，那就够了！”傅噙修淡然一笑，深情款款的看着楚楚。
轰！
心里筑起的铜墙铁壁轰然倒塌，楚楚再也无法无视自己心中的悸动，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不去相信他的爱。大眼睛里闪着泪花，她就那么赤裸裸的看着傅噙修，眼里的爱意明澈清透。
老爷子变了变脸，眉头微皱的转头，锐利目光落在楚楚身上：“既然如此，能否让我单独和她说几句话？”
没有人回答，原野和傅遇白他们根本不敢做主，这种事情只是在旁边看着就已经胆战心惊了，谁还敢不要命的主动冲进战场里啊。
傅小栀拉拉原野的袖子，目光祈求的看他，想让他帮忙说说话，毕竟刚才傅噙修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帮了他们大忙啊，解决了一个最最头疼的问题。
原野无奈的摇头，老爷子和傅噙修之间的问题，他们旁人根本就插不上手。
楚楚看着傅噙修，轻轻点了点头。傅噙修拧眉，有些不太能够信任。
“怎么？怕我吃了她？”老爷子讪笑一下，目光嘲弄的落在楚楚身上。
这丫头牙尖嘴利得很，上次差点给他气得中风，磨嘴皮子，他不见得能讨得了上风。
楚楚心头一颤，抢先一步道：“禽兽，没事的，就让我和爷爷说说吧。我其实也想和他谈一谈，相信我，没事的。”
傅噙修深深的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该做的他都做了，楚楚心里的结是什么他不知道，能不能打开他也不知道。不过他至少在所有人面前表明了自己的心迹，这就足够了！
如果之前能够这样坦诚的和南瑟说话，说不定他们现在也不至于是这种复杂的情形了。
依照当初那个小丫头对自己的依赖，恐怕他们早就结婚生子了吧，现在说不定都有一支足球队了！
“好，我相信你！野、遇白，跟我去书房，正好有事对你们说。”傅噙修站起来，走到楚楚身边吻了吻她的面颊，像是要把自己的支持传达给她。
楚楚微微笑笑，接收到了他的暗示。
傅遇白和原野虽然担心，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跟着傅噙修上楼。
至于傅小栀，则识趣的找了个要回家陪妈妈的借口，一溜烟儿跑走了。
“老爷子，您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楚楚看着傅老爷子，不卑不亢。
老爷子抿唇，威严开口：“说罢，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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