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突然低下头,轻声道:“当然了……郑海跟郑钟都跑出来了。”
我被说的糊涂了,连问道:“郑海是谁?”
老海眼睛眨了眨:“是我。”
我又问:“那郑钟呢?”
老海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就是饭馆的老板。”
我的脑子轰地一声,刚才还在餐桌上跟我们侃侃而谈的老板,竟然也是那次行动的参与者?
“不对。”小机灵开口了,“你说少子帮除了你去了三十人,外加三个外地人,这一共才三十一个。”
老海眨巴眨巴眼睛,轻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他们里最聪明的……你算错了。”
小机灵皱了皱眉:“这种简单的问题,在下怎么会算错?”
老海抚了抚脑袋,轻声道:“还有一个向导……”
向导,对!我拍了拍脑袋,算上向导的话,也就是三十五个人。
大金道:“你的意思是,那老板郑钟就是向导?”
老海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当然了,那一群外乡人就是他接待的,当然他要当向导。他第一次陪那群人进了望穿坡,第二次来拉我入伙……结果只有我俩跑了出来……哈哈,这些事我从来没跟任何说过,如果他不是向导,怎么会了解这么多呢?”他癫狂地笑。
我有些明白了。老板跟我们讲的是一个少子帮的人当向导觊觎那些外乡人挖出的金器,报告给老海才有了这次行动。可我们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第一次行动之时,十几个人进去只有三个人出来。这段时间那个向导去了哪里?、
他既然能回来勾结老海,证明他是从望穿坡里平安出来的,一个少子帮的喽啰,怎么可能逃出望穿坡?而他既然能逃出第一次,逃出第二次应该也不难。照老板所说的,那已经是二进宫的向导怎么会随同少子帮一行人全部埋葬在里面?
归根结底,那向导根本不是少子帮的人!
可问题就来了,那老板无缘无故为什么要骗我们呢?
小机灵果然聪明,一下就想通了问题的疑点,道:“我们跟那老板并不认识,他为什么要骗我们呢?还有,你并没有疯,怎么会变成这副摸样?”
老海再次露出了恐惧的神情:“我不装疯,他要弄死我的。”
我第一次看到凶狠的老海露出这种表情,就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孩。
可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手掌三十多弟兄的大哥为什么会怕一个面容和蔼的饭馆老板,当即问道:“他能打得过你?”
老海哆哆嗦嗦道:“你不知道,郑钟会法术,三个月前他和邻居吵架。我亲眼看见他在野外抓住一只大虫子,然后大喊着他邻居的名字把那虫子头咬下来。结果第二天,那邻居就上吊死了。”
老海的脸色突然煞白起来,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就像一个鬼灯笼。
“他为什么杀你啊?”我还想继续问。
老海却癫狂地笑了起来:“因为我偷了他的花花,大花花,小花花,红花花,绿花花,都是好花花!”他的语气很快,声音很响,嘴巴飞沫四溅。
“你怎么了?”我被老海这一模样给吓到了,就要上前询问。
却见老海不管不顾地从太师椅上蹦了起来,缩到院子的角落里,哆哆嗦嗦:“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拿你的血馒头,什么?你要我的头,不不不,这个可不能给你!”他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这家伙犯病了?
我和大金面面相觑,却听小机灵轻咳一声。我扭头,只见那饭馆老板正静静地站在我们身后,一脸笑意。
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阴森。
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大金却是道:“哎呦,兄弟,你咋来了?”
饭馆老板笑了笑,瞥了一眼角落里的老海道:“我怕这疯子伤到你们,就过来看看。他没跟你们胡说什么吧?”
老海似乎没听到老板的话,自顾自地抠着墙上的泥巴。
“没有。”大金很是沉着淡定:“我想看看他还能不能记起以前的事,可他疯疯癫癫地,连话都不清。”说着大金摇了摇头。
“奥……”饭馆老板和蔼地笑笑,道:“他受的刺激不小,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怪东西……既然问不出什么来,就算了。天快黑了,我给你们安排住宿吧,价格绝对公道。明天一早我就带你们去找林山,怎么样?”
“奥,太谢谢兄弟了。”大金感激道,说着拉了我一把,道:“看来也问不出什么了,我们还是明天再说吧。”
“别走!”一声尖叫,竟是老海。
老海又踩到那太师椅上,向四周看了看,呼来喝去道:“阿丢阿虎,来客了怎么不招待?你们是不是找打?先给这贵客上茶水……啧,这是贵客,怎么能用隔夜的!来四壶新茶,千万别忘了!”
老海兀自招呼着,四周空空如也。我的鸡皮疙瘩起来一层,如果说这老海是装疯,那也装的太像了。
“别别别。”小机灵道:“不用茶水了,我们要走了。”
说着迈步出了门。
老海扯着嗓子喊:“那恭送贵客,恭送贵客!”
我们出了少子帮,在饭馆老板的安排下住进了一间空闲的民居。吃罢晚饭,我们在屋子里待着,这里面有一大一小两张床,我和大金睡一张,小机灵睡一张。
大金躺在床上,道:“你们说,那老海是真疯还是假疯?”
我说:“当然……”
“是真疯!”小机灵抢着说道。
“为什么?”我有点不高兴了。
小机灵瞥了我一眼,道:“他的逻辑思维已经混乱了,无论一个人如何装疯卖傻,他的眼神却始终有神,可以看到思维的光芒。可老海他出口成章,根本不过脑子,这是装不出来的。”
“那……”我还想说什么。
小机灵却是低沉道:“还说什么?疯子说的话你也信,当做笑话不就行了。明天早点去找林山了解望穿坡的状况才是重点,早点睡吧。”
大金只能点点头,也是,我们走了一天,往床上一躺只剩下浑身的疲惫了。
就这样,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有人疯狂地摇我。
我睁开眼,此时还是深夜,借着月光我看到大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穿衣服,跟我走。”大金低声道。
我再看小机灵,这家伙已经穿好了衣服,明亮地大眼睛正盯着我。
我看了看表,此时才凌晨四点,正是万物疲乏的时候。现在出去做什么?我满肚子疑惑,却还是穿上衣服跟着大金和小机灵出了门。
我们带有手电,可他们谁都没拿,我不敢出声询问,村子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屋子全部是黑的,静得吓人。我们只是借着月光,蹑手蹑脚地走,在巷子里左拐右拐,没一会我便看到了熟悉的建筑,少子帮。
大门敞开着,大金率先进去,我们赶紧跟上。
院子里没人,只有一把空荡荡的太师椅。
大金推开了房门。
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往地上多看了两眼,我曾经在这里跪过。
大金终于打开了随身的手电,刚一打开,他惊叫一声,手电险些掉在地上,还是小机灵忙捂上了他的嘴。
我的汗毛也立了起来。
在这屋子的房梁之上,吊着一个人。
他是老海。
一根黑绳将他吊在房上,他眼睛瞪得奇大,流出了两道血痕。舌头也吐了出来,表情极为狰狞痛苦。
地上也没有凳子,老海就好像凭空被绳子吊在房梁上一般,他绝对不是自杀。
我忽然想起老海今天的话。
郑钟会法术,他大喊着邻居地名字咬断了虫子的头,那邻居上吊了。莫非是郑钟听到了我们今天的对话,对老海起了杀心?
那我们岂不是也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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